就這麼多。特列霍夫退出係統,目光落在自己左側的大玻璃窗外,看著下麵一個個忙碌的值班參謀在各自的崗位上默默工作,間或回答幾句交班會領導的問題,看著這些,特列霍夫一時想出了神。

“你那裏還有什麼說的嗎?特列霍夫同誌?”總值班的問詢打斷了他的思索。

“沒有,隻有一個不大的案子,我想,可能需要地方警察局的一些合作。”特列霍夫謙和地一笑,向坐在圓桌另一頭的刑偵處總值班員微微點了一下頭。

少將看了看警察局指揮所所長,“葉夫費羅格維奇,這邊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話,請盡力協作。為了應變局勢,我們很快就要成立一個特別機構,由特列霍夫同誌牽頭。阿納托裏·卡米列維奇,那裏籌備的怎麼樣了?”

“還沒正式開始呢,不過,我想很快就會有一個具體方案吧。”特列霍夫搪塞說。他和這位將軍並不熟悉,但他認為這個牽涉到機構內部整合的敏感話題不太適合交班會的場合。

他要去一趟地方警察的地盤,八樓以上都是他們的天下。要去的地方首先是刑事偵查廳。刑偵廳同特警部雖然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但在那些老牌警察眼裏,特種警察部隊不過是一些隻會動武,憑借幾樣摸爬滾打功夫、依仗尖端武器裝備的魯莽肌肉漢,每每遇到大事總要動用警察體係的資源,這更讓這些地方憲兵看低一等。走出交班會,特列霍夫這樣想著,暗暗苦笑了一下,一邊徒步登樓梯上了九樓。

九層寬敞的走廊盡頭就是刑事偵查廳,這裏的氣氛跟治安預報組完全不同。雖然看不到任何血淋淋的屍首和嫌犯,但這兒的空氣似乎飄散著一種特別的東西,像是一種空氣凝縮劑,讓人感到臉頰上麻酥酥的。

按照葉夫費羅格維奇上校的引介,特列霍夫直接找到這裏的最高領導弗爾科夫斯基上校。特列霍夫說明來意,弗爾科夫斯基合作地按希爾諾夫死亡記錄上的細節找到了辦案管理處,把特列霍夫介紹給負責的羅曼斯基警官。

“嗬,特警喜歡上我們這裏的資源了?”警官欠了一下身子,對特列霍夫點點頭,算是對監察中心領導表示尊敬,然後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進入自己的文件檔案。他的年齡跟特列霍夫不相上下,顯然在警察部隊待了不少年頭,但仍然是個少校。“我倒希望這個老家夥能給點兒事情讓我們忙活,最好他是被人謀殺的,”說著他用手指往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做了個苦相,“也許,特警方麵能從這裏找到點兒讓我們這幫老朽丟飯碗的東西吧?”打印機哢哢響了幾聲,吐出幾頁打印文檔。

“謝謝。”特列霍夫說,不去在意對方話裏的冷嘲熱諷。接過打印文檔,看出那不過是他已經熟悉的死亡確認單。他早已對地方警察的辦事作風習以為常,就算他的官階比對方高出不少,但他不能指望什麼更好的待遇。在這些老警察的眼裏,特種警察就是來揩油的,若是他們僅僅為了讓自己有事幹,尋個立功或晉升也就罷了,但這些家夥花去了整個中心的大筆費用,到頭來或許得不到任何結果,還破壞了整個警察係統的運作和功能。這裏已經形成一個共識:如果有什麼大案要案,警察絕對不肯輕易交付特警處理,而一般的刑事案,隻要特警喜歡,完全可以移交給特警,任憑他們拿去大做文章。警察最喜聞樂見的就是特警無事生非,在平常的案子裏栽跟頭出醜。

“您還了解更多詳情嗎?現在死者停放在什麼地方?”特列霍夫問。他想盡快接觸案件本身。

“死者曾經是莫斯科綜合大學城建學專業的教授,退休多年,早年得過不少獎金,也得過不少病,死於心腦血管病發作。目前死者的家屬將他的遺體存放在一個私人醫院,據說葬禮在下周三舉行。”羅曼斯基警官流水賬似的交代著這些特列霍夫已經掌握的資料。

“也就是說,並沒有經過法醫鑒定的結論?”特列霍夫看著手裏的報告,問話卻一針見血。他已經對這個警察產生了疑問--他似乎一無所知,又無所不曉。

“老家夥是心梗發作死在自己床上的。一個用人每周三次來他這兒看看,做些家務,屍體就是她最先發現的。”羅曼斯基答非所問。

“什麼異常情況也沒有發現。”特列霍夫的話不像詢問,倒像是給對方工作打分,一個低分。

“沒有什麼好發現的。他患有冠心病已經七年,隨時等待上帝的召喚,早就立好了遺囑。”

“這麼說,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死亡事件了。我能不能把這個案子接過去呢?”

“那些人不會同意警方介入調查吧,”羅曼斯基抬頭看著特列霍夫,提醒道,“我是說他的遺屬。尤其是特警部門的人,就更無法接受了。當然,如果他分得清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