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過這件事以後,我就不再是蘇維埃武裝力量的一員了。”他說著,用刀切斷了自己的皮帶。這是他將給我的塞西亞獵手的故事;陷入困境無法回家的獵人把自己的皮帶割斷,交給他所信任的人--為他的家人捎去他死的消息,留下的一半,則用作認定屍首之用。
他用這條軍用皮帶托付出自己的性命。
我接過了這半條皮帶
時間已經很晚。我們一塊兒把那兩隻沉重的箱子從幾噸貨物中搬出來,他讓我回避,自己留在倉房裏,鼓搗了一整夜。
隨後再見到他,已經是在進行爆破準備工作的指揮部裏了。
瓦西裏的話得到了驗證。這的確不是一次一般的爆破。那些爆破專家也是新人,完全來自另一個機構,他們不是一般的專家,穿戴著防護服,讓人感到恐怖。這不是一次隧道的爆破,我們的指揮人員被全部排出在外。
所有的人撤後五公裏,全部躲到山陰後麵,
等待了一個小時後,前麵傳來消息:爆破失敗了,計劃取消。
山體絲毫未動,但部隊已經大亂。
幾個小時後,追查真正開始。整個營區戒嚴,開始盤查指揮部的每一個人。在查到我之前,瓦西裏已經承認了一切。
我不知道他如何解釋,當我再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在營區邊上的那間禁閉室了,上級指揮直接下令監禁瓦西裏,那副用在臨時押解逮捕的武裝分子的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
……
小屋是用厚厚的水泥板搭起來的,門是一塊厚厚的鋼板,上麵焊了鎖匙,掛上一把大鎖看門,這是用來臨時關押逮捕的武裝分子--那些山匪的。屋裏隻有一個小煤爐取暖,人嘴裏呼出的水汽在鐵皮內壁上凝結成冰。一盞煤油燈放在唯一的一張小桌子上,此外,就是牆角的一張鋪著稻草的單人床。
看到我進來,他笑了,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樣笑,那樣感染人的笑。
“不錯吧?非常完美的前提就是,我們已經是仇人,絕不可能合謀。”他戴著手銬的兩手同時揚起來,算是打招呼。
我又一次懷疑自己的智商,又一次驚歎他的心計城府。難道在他的生活裏,一切都是一種得失權衡,一種利弊算計?
但這次,我無言以對,他算計的是他自己,他把我排除在危險之外。
“我已經讓他失效了。我已經藏起來它的核心部分。”他眼裏的機智在閃光。
“上級來電命令加強整個營區的警戒。問題已經改變了性質,從一次失誤變成蓄意破壞。爆破專家返回,等待的是刑偵調查組的到來,他們已經在路上。”我告訴他最新通報會上的內容。
他聽著,好像早就預料了這些。
這間小屋從未讓我覺得這般寒冷。我手裏所有的東西,就是這兩把鑰匙,還有,那一截切斷的皮帶。我看著沉睡的瓦西裏,一切都在腦子裏逆轉起來。
必須在爆破小組到來之前轉移那拆卸下來的核心部分,那五枚核彈頭。
我要聽命於他。因為現在,他是最高指揮,他設計的是走向毀滅的行動,也許是我們的共同毀滅。不過,我也十分清楚,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會做出另一個選擇的。我也會選擇用自己的毀滅,換去大山和棲息在大山上的生靈的性命。
那兩把鑰匙現在已經在我的手裏,一切都由我來做最後處置了。而他,隻有在這間屋子裏等待調查組的到來。
無論他如何解釋,他的命運已經決定。
我望著他的臉。那臉上是一種天使般的神情。不錯,我現在就要這麼稱呼他了。他對我神秘地笑著,那笑容之間,我已經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他承擔了本該由我們兩人一同承擔的東西,雖然他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他也知道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我們之間留下一個人,不必全部犧牲。他說過這個,在我們決定將這個可怕的東西隱藏起來之前,他就這樣說過。現在,他對我這樣做了。他把生的機會慷慨地讓給了我。
時近午夜,酒吧裏的客人漸漸少了下來,斯季瓦的對著一杯咖啡,但的樂手在演奏一種激情的舞蹈。讓斯季瓦聯想到卡格拉城堡的一夜,又想到那個火焰般的紅裙在他眼前飄動的情形。今夜,她會出現在這兒嗎?
……
他醒了。
“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再取得你的信任了,希爾諾夫同誌。但是,這件事關係到的不是我們兩個人,它關係到上千人性命,甚至關係到的是大山裏的每一個人的性命。我不願意將你也卷到這裏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場決鬥了。”
“你說什麼?”
“一場精心設計的決鬥。”瓦西裏一字一句地說,“讓所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破裂了。”
我的腦子像炸開一樣,不敢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請相信我,我同卡特琳娜之間的關係是純潔的,雖然……我十分尊敬她。”
“難道一切都是編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