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麗盡管傷心痛苦,強忍眼淚,還是跟平常一樣,深深感到平靜和安寧。

埃倫念完了,就輪到傑拉爾德。聽到他聲音嗡嗡直響,斯佳麗的心思不由又悲傷地到了阿希禮身上。既然阿希禮真心愛她,那他怎麼能打算娶玫蘭妮呢?既然他知道她有多愛他,他怎麼就不直接對她表白呢?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多麼傷她的心啊?

這時,突然一個嶄新的念頭,像彗星一樣掠過斯佳麗的腦海:阿希禮是想不到我愛上他吧?一定的,一定是這樣。阿希禮總以為我那麼高傲,這念頭來得太突然了,斯佳麗幾乎要跳起來,喊起來了。

“他怎麼知道呢?我在他麵前一向都裝得那麼拘謹,溫雅,甚至有那麼點高傲,碰也不讓他碰一下,他大概認為我隻把他當做一個朋友,一個普通的朋友,心裏對他一點也沒意思。所以,阿希禮才不敢貿然向我求愛,怕我拒絕他,他以為他毫無希望。一定是這樣的!”

斯佳麗的腦子裏很快有了新的“發現”:有幾次她看見阿希禮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雙平時完全不流露真情的灰眼睛,竟然睜得大大的,赤裸裸的,飽含著一種深情,一種深情得不到釋放的苦惱和絕望。難怪阿希禮要沉默寡言,要舉止古怪。

為什麼會這樣呢?斯佳麗想:“因為他以為我愛上了布倫特,或愛上了斯圖特,或愛上了凱德,所以很傷心。大概他認為既然他不能娶我,就不如去討好家裏人,去娶了玫蘭妮。他要是知道我心裏裝著他,真愛著他,他還會娶玫蘭妮嗎?”

斯佳麗的虛榮心促使她更加一廂情願,竟然信以為真。要是阿希禮知道她愛他,他就會趕緊到她這邊來。她隻要讓他知道她是多麼地愛他,就會改變一切……

那湧起的的新念頭、新發現,讓斯佳麗激動得差不多不能自製了。

斯佳麗一麵狂喜地想著,一麵用手指掐著低垂的額頭。“我多麼傻呀,鬧到這會兒才想到這一點!我一定得想個什麼辦法讓他知道,讓他馬上知道!他怎麼能娶玫蘭妮呢?在婚禮上站在阿希禮身邊的人,應該是我!”

斯佳麗猛然一驚,這才明白父親已經禱告完了,母親正兩眼看著她呢。她趕緊開始念她的《聖母十遍頌》。她做完禱告,就輪到蘇埃倫,再輪到卡麗恩,念她們的《聖母十遍頌》。斯佳麗的腦子繼續飛轉著她那迷人的新念頭、新發現。

盡管到了這個地步,也還不算太晚。

那麼,在阿希禮和玫蘭妮結婚之前,斯佳麗能做什麼呢?

私奔!就是私奔!這是惟一的辦法。

斯佳麗熱血沸騰了。男方或女方跟第三者結婚這種私奔的事在縣裏屢有傳聞。而阿希禮訂婚的消息甚至還沒宣布。斯佳麗有的是時間!

要是阿希禮和玫蘭妮之間沒有愛情,隻是媒妁之言,那麼他違約而跟斯佳麗結婚又有什麼不可以呢?他要是知道她斯佳麗愛著他,他肯定會願意同她私奔。

斯佳麗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想辦法讓阿希禮知道,知道她愛他,知道她的計劃。她會找到辦法的!

斯佳麗冷不防從快樂的夢境中驚醒,原來她忘了應答禱文,母親正用責備的眼光看著她。斯佳麗一麵繼續祈禱,一麵飛快地朝屋裏掃了一眼。

等到最後念過一聲“阿門”,大家就全都站起來,身子多少都有點僵硬了。

當斯佳麗把那件要縫的舞衣交給母親,回到自己的屋裏,卸完裝,吹滅了蠟燭,她的計劃已經變得詳詳細細。

首先,她要照父親吩咐的那樣“傲氣十足”。從她到十二棵橡樹莊園那一刻起,她就要顯得心情愉快,精神飽滿,就像她根本不知道阿希禮要和玫蘭妮訂婚一樣,那樣誰也不會疑心她為了阿希禮和玫蘭妮的事悶悶不樂。她要故意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讓他們像蜜蜂圍著蜂房一樣圍著她轉。阿希禮看見了一定會很痛苦,但這一來他會更加想她,肯定也會從玫蘭妮身邊被吸引過來,拜倒在她的腳下。到那時候她就會想辦法躲開大家,單獨跟他在一起,隻需要幾分鍾就夠了。

斯佳麗暗暗祈禱她的計劃能夠順利地實施,最好在她的計劃實施之前,阿希禮能主動采取果斷措施,帶著她遠走高飛,不然的話事情就要難辦多了。不過阿希禮要是不先采取主動,她隻好自己采取主動了。等到她跟他在一起,她就迅速地讓他知道,她愛他,深深地愛他,這種愛在他從歐洲回來看見他第一眼起就產生了。盡管她身邊有不少多情的男子,但隻有他才是她的最愛。那時阿希禮聽了不激動才怪呢,說不定還責怪她為什麼隻到今天才說出來。

明天,多麼美好的明天,你快一些來吧。

斯佳麗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想象裏。在這個十六歲的年齡裏,生活是那麼的愉快,斯佳麗根本不會去想失敗的可能。她漂亮的衣服,她清秀的麵目,就是她征服命運的有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