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鄭龜婆聞唆拚性命 苗禿子懼禍棄家私(1)(2 / 2)

蕭麻子道:“你這毆辱斯文的題目,到也想的有一二分。隻是他的題目若講出來,比你更利害幾倍。”苗禿道:“他有什麼利害題目?難道朝廷家的名器,是該教娼婦龜婆白打的麼?”蕭麻子冷笑道:“你這禿兄弟,都說的是醉裏夢裏的話。我不該說,你今日做的,都是傷天害理,刻薄不過的事情。

金鍾兒抵盜財物與溫大哥,他抵盜的是亡八家的,須知不是你家的,你怎便那樣著急?就是溫大哥家被盜,你再想想,他還有的是房,有的是地。我們素常,也曾三十兩、二十兩使用過他的。他今日到這一掃精光的時候,我們與他交往一場,該動個可憐他、幫助他的意見才是,誰想你得了風兒,就是雨兒。你說被盜,也還是人情以內的事,怎麼又說起他存放的銀子是假的?

又說衣服首飾都抵盜與溫大哥?我彼時已明白銀子出落,惟恐怕起是非,還從旁開解,說金姐沒有這般大的膽子。你和玉磬兒左一句,右一句,必定要教查看他的箱籠,驗銀子的真假。我幾次阻說不聽。你說這金鍾兒的命,不是你要了他的,是誰要了他的?這件事體,鄭三家兩口子若翻過臉來,他女兒現有腳踢拳打的傷痕,他竟一口咬定你,說是因嫖角口,被你重加毆打,當時損命。你一個做秀才的,擅入嫖局,就該革除。他再告你個威逼人命,你到官府前好分辯?問你個流三千裏;差些兒,定是個監候絞,秋後處決。

總然抵不了命,熬出來,也頭白了。你若說自己吃的官粉,與你無涉,這事到的因你而起。隻怕做官的人,他要按律科斷哩。到那時,秀才也不知飛到那邊去了,這毆辱斯文的話,還從那一頭說起?”

苗禿子聽了這些錐心刺骨的話,不由的著慌起來,兩隻手在禿頭上亂撓,口裏道:“呀呀呀,這還了得!”蕭麻了見他怕了,越發說起霹靂閃電的話來道:“問你個秋後處決,還可以勉強熬出性命;若動起無情無義的夾棍來,你受刑不過,招認個謀殺、故殺,隻怕你的腦袋頃刻就要與尊軀分別了。你們講到做文章,實強似我,若講到律例兩字,還讓老哥哥熟些。”一席話,說的苗禿子心驚膽戰。

正要跪求良謀,見黑影裏走過幾個人來道:“不想在這裏。我們隻在人多處尋找。”蕭麻子看了看,原來是保正同地方等人,蕭麻子道:“有什麼話說?”那幾個人道:“鄭三也不見了,他老婆隻是大哭。我們問他家胡六,說金鍾兒是吃官粉身死。我們尋你,請教此事報官不報?”蕭麻子道:“我也正有此意。等我今晚細細的將根由問明,若果是被人謀害,或負屈銜冤,我明早再與你們定歸。到是這些人出來入去,男女錯雜,休要再弄出一件事來,又是你們做地方鄉保的幹係。”那幾個人道:“你老人家說的極是。”於是推的推,趕的趕,都打發出去了。

胡六收拾了街門。苗禿子見人已去盡,連忙跪下說道:“好親老哥哥,是兄弟一時多嘴,惹此風波。可念在舊日交情,與我解紛方好。”蕭麻子有意無意的,將苗禿子拉起來,皺著眉關道:“此事大難擺脫。你且等我探了探他兩口子的意思何如。”說罷,走入金鍾兒房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