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房中,蕙娘笑嘻嘻的說道:“此時的心,才是我的心了。我隻怕你一腳失錯,咱兩個都滾了下去。”說罷,見周璉的房屋,裱糊的和雪洞相似,桌子上擺著許多華美不認識的東西,床上鋪設著有一尺多厚,都是些文錦燦爛的被褥。周璉將惠娘讓的坐在椅上,問今晚早來之故。蕙娘將他媽識破奸情,並所囑的話,子午卯酉,細說了一番。周璉大喜道:“從此可放膽相會矣。”急急將床上被褥卷起,放了一張小桌,又從地下捧盒內,搬出許多的吃食東西放在桌上,取過一小壺酒來,安了兩副杯箸,將蕙娘抱在床上,並肩坐了。先親嘴咂舌,然後斟了一杯酒,遞與蕙娘。蕙娘吃了一口道:“好辣東西,把舌頭都蟄麻了,聞著到甚香。”周璉道:“這是玫瑰露,和拂手露、百花露三樣對起來的燒酒。早知你來,該預備下惠泉酒,那還甜些。”蕙娘又呷了一口,搖著頭兒道:“這酒利害,隻這一口,我就有些醉了。”周璉讓蕙娘吃東西,自己又連飲了六七杯;猛見蕙娘裙下露出一隻鮮紅平底緞鞋,上麵青枝綠葉,繡著花兒,甚是可愛,忙用手把握起,細細賞玩,見瘦小之中,卻具著無限堅剛在內,不是那種肉多骨少、可厭可惡之物。不禁連連誇獎道:“虧你不知怎麼下功夫包裹,才能到這追人魂,要人命的地步。”蕙娘道:“不用你虛說,這隻還好,那一隻到弄上黑了。”
周璉又將蕙娘的鞋兒脫下一隻,把酒杯放在裏麵,連吃了三杯。又含著酒送在蕙娘口內,著蕙娘吃。隻四五口,蕙娘便臉放桃花,秋波斜視,不由的淫心蕩漾,用纖纖素手搖擺了幾下,身子向周璉懷內一倒,口中說道:“我不吃了。”周璉見他情性已濃,將鞋兒替他穿上,跳下地去,點了四五支燭,放在左邊,一邊替蕙娘脫去上下衣服,見了那一身雪肉,倍覺魂銷。將舌頭連咂了幾口,說道:“素常心神恍惚,不能盡興。今晚夜色甚早,我將你弄個死,方顯我手段。”蕙娘道:“我今夜送上門來,死活隨你心軟硬罷。”兩人從起更後,直幹至二鼓方休。蕙娘早軟癱在椅上。周璉將桌兒掀放在地,打開被褥,抱蕙娘睡在裏麵,兩人口對口兒,訴說心田。複用手將蕙娘渾身撫摸,真是光同珠玉,綿若無骨,分外情濃。沒有兩杯茶時,周璉又把蕙娘按翻狠幹。這番比前番更凶,蕙娘昏迷了四次,直到雞聲亂叫方休。
兩人摟抱著,歇了片刻,周璉替蕙娘穿了衣服,自己到書案前,胡亂寫了幾句誓狀;從書櫃內,取出兩副時樣赤金鐲兒,約重六七兩,著蕙娘帶在胳膊上,說道:“這鐲兒,切不可著你母親拿去。”又取出三封銀子,用手巾包住,向蕙娘道:“回去和幹媽說,金子此時實不方便,這是幾兩銀子,且與幹媽拿去,改日我再補罷。外誓狀一張,可一總帶去。”蕙娘道:“我隻為和你久遠做夫妻,因此我母親說的話,我便一字不敢遺露,恐拂了他意思,壞你我的大事。像這鐲兒,我若有福嫁你,仍是你家的東西。這銀子我拿去,臉上討愧的了不得。”
周璉笑道:“這也像你和我說的話,我的就是你的,將來還要在一處討日子哩。隻是我還有個和你要的東西,你須與我。”蕙娘道:“我一個窮貢生家女兒,可憐有什麼東西送你?你若要,就是我這身子,你又已經得了。”周璉道:“你這雙鞋兒,我愛的狠,你與了我罷。我到白天看見他,就和見了你一般。”蕙娘道:“你若不嫌厭他,我就與你留下。”說著笑嘻嘻將兩隻鞋兒脫下,雙手遞與周璉。周璉喜歡的滿心奇癢,連忙接住,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用手絹兒包了,放在小櫃內。蕙娘將兩隻腳,用裹腳布緊緊紮縛停當。
周璉將蕙娘抱出房來,一層層那移上去,又抱過了牆頭,照前背負了,一步步送下炭堆。將三封銀子並誓狀,從懷中取出交付蕙娘,攙扶著出了夾道,看著蕙娘扶牆托壁,慢慢的走入正房去了。周璉回來,將一切收拾如舊,倒在床上歇息。
這邊龐氏到日將出時,就忙忙的到裏間屋內,見他小兒子和小女廝還熟睡,急問蕙娘誓狀下落。蕙娘將誓狀交與,龐氏看了看,一個字兒認不得。
次複將一百五十兩銀子著龐氏過目,把周璉話詳細說。龐氏聽一句,笑一句。
打開銀包細看,一封是三五兩大錠,那兩封都是五六錢、七八錢雪白的小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