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為止,我也不清楚當時看到的那個火球是不是鬼火。是不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所以睡了一覺就把這事給忘了。第二天下午放學,棟梁攔住我和毛小末,說紅旗要我們留下來看鬼火。毛小末要回家,棟梁說不行,紅旗說過了,就是家裏的老母雞煮熟了也不能回去吃。
“那紅旗呢?”我問。
“回家了,他說讓我們慢慢走。今晚還有鬼火。”聽起來像村裏的廣播說今晚有電影一樣。
“不看不行?”
“不行。紅旗說了,他快半個月沒打過人了。”
我們坐在教室門前,等整個校園都走空了,才開始往回走。又是昨天的時候,路邊的蘆葦茬在風裏嗚嗚地響。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野兔子也沒有。出了校門我就開始朝墳地的方向看,除了籠罩在野地裏的鉛灰色的霧氣,什麼動靜都沒有。路走了一半,還是沒動靜。我看看棟梁,覺得可以回家吃飯了。棟梁比毛小末還急,嘴裏一直嘀咕著,怎麼還沒有?毛小末說,是不是紅旗耍我們玩的?
棟梁叫了起來:“有了!有了!鬼火來了!”
一團火在亂墳崗子裏燒起來,也是一跳一跳的,隻是奔跑的速度不快,也不像昨天那麼圓。看起來更像是火焰的形狀,而不是火球。我看著那團火,甚至看到了火焰上飄起的煙。
“信了吧?”棟梁問我。
“不信。”
第二天見到紅旗,我依然說不信。紅旗看看毛小末,問他信不信。毛小末看看我,說:“我看不像。”
紅旗恨恨地笑起來,他對棟梁說:“好,今天再讓他們看看鬼火。”
不知道紅旗哪來那麼多的耐心,當天下午又讓我和毛小末看了一次鬼火。不僅如此,他其後又逼迫我們看了一次。可是我和毛小末越來越不相信。鬼火會聽紅旗的?他有這些工夫到哪裏玩不好呢,回家幫她媽撿幾根柴禾都不錯。
棟梁說:“他不想回家,他說外麵比家裏好。”
看來我真的不明白了。可是我也真的沒有耐心每天都在荒野裏晃蕩,就為了看越來越不像的鬼火。月亮一天一天在變大,一天比一天提前爬到天上去。我總是感到肚子越來越餓,肚子越餓,我就越發知道自己是被迫待到天黑才能回家,就越不相信這個叫什麼鬼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