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版的這本書?”

“菲利普·德克羅伊,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打開書的第一頁還寫著‘古列米·懷特藏書’,字裏行間都流露出這個人是十七世紀實證主義的法學家。那人可能來了。”

緊接著就是敲門聲,福爾摩斯站起來,弄了弄衣領,便去開門。“打擾了,華生醫生住在這兒嗎?”

我大聲地說:“在,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滿臉皺紋,走起路來有點跛,剛進來時她有些適應不了房內強烈的燈光,微閉著眼。向我們問了好後,她兩隻手在口袋裏翻來覆去地找著什麼。福爾摩斯傻站著,我兩眼還盯在那本書上。最後那婦人摸出一個紙條,遞過那則廣告說:“先生們,這則廣告上說華生醫生撿到一枚戒指,我正是為這個而來的。我女兒塞麗昨天在布瑞克斯頓路上散步時丟失了一枚戒指。那是她的結婚戒指。如果他丈夫知道她丟失了那枚戒指,一定會很不高興的。他脾氣本來就不好。噢,打擾你們了。昨天晚上她去看……”

我問:“你女兒丟失的戒指是這枚嗎?”

“是的,就是它,太好了!塞麗要是知道了,一定高興死了,這就是她丟失的那枚戒指。”

我問道:“那您住在哪兒?”

“離這兒相當遠,紅滋迪池區,鄧肯街13號。”

“布瑞克斯頓路好像不在紅滋迪池區和馬戲團之間吧?”福爾摩斯說。

老婦人瞅了瞅福爾摩斯說:“他問的是我住哪兒,我女兒住在貝克漢區,梅菲爾德公寓3號。”

“那您貴姓呀?”

“我姓索亞,我女兒的丈夫叫湯姆·丹尼斯。他是一個很優秀的會計,在船上工作時為人正直,可上了岸就變了樣,又是女人又是喝酒的……”

“我很為您高興,給您戒指,索亞太太。”我領會到了福爾摩斯的暗示便打斷了她的話說。

那個老婦人向我們道了謝,她包戒指時明顯有點緊張,然後便走出門。福爾摩斯隨手拿了一件外衣,急匆匆對我說:“等著,先不要睡覺,我要跟著她,她一定要去凶手那兒。”說完便跑下了樓。我從樓上看到那個老婦人東張西望地走著,福爾摩斯緊隨其後麵,我想: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福爾摩斯一定能捉住那個凶犯。其實他不說我也得等他。因為他不回來,我是睡不著的。

我坐在房間裏,抽了一支煙,順便翻了翻《波亥米傳》,心急火燎地等他回來。女傭人和房東太太陸續回去睡了。快到十二點時,我突然聽到轉動門鎖的聲音。一會兒福爾摩斯進來了,他臉上的表情讓人很難捉摸,但我肯定他沒有成功。突然間他大笑了起來。

福爾摩斯癱在沙發上說:“這事一定不能傳出去,尤其是不能讓蘇格蘭場的人知道,不然的話,他們會嘲笑我的,不過這是暫時的,我一定會挽回麵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問道。

“跟你說也沒用。那人沒走多遠就攔了一輛過路的馬車。我趕緊跟了過去想聽聽她到底說要去哪兒。其實,我根本不用那麼費勁,因為她聲音很高,估計馬路上的人都能聽到她所說的。去紅滋迪池區,鄧肯街13號。那時,我根本沒去想。她上馬車的同時我也跳上了馬車後部,像這樣的技術是每個偵探都必須具備的本領。在馬車快要到鄧肯街時,我提前就跳下了馬車,並且一直尾隨著它。

“我看見馬車在13號門前停下時,卻沒見有人從那車子上下來,我便走了過去,車夫正在生氣地大罵起來。他罵了些難聽、惡毒的話。那位乘客早已沒了蹤影。我和車夫一起到13號打聽了一下,這裏根本沒聽說過有一個叫索亞的太太。13號住的是一位裱糊匠,他看上去憨厚、老實。”

“難道那個老婦人有變身術嗎?”我吃驚地問。

“她根本就不是一個老婦人,我們上當了,他一定是個身手相當不錯的小夥子,而且技術特別好。他或許早預料到有人會跟著他,所以使了一個金蟬脫殼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這些情況足以讓我明白,那個凶手絕不是孤身一人,他身邊有很多人都在掩護他。由此而知,這個人並不好對付。好了,你快去睡覺吧!”折騰了這麼一天,今天確實很累,我離開睡覺去了。福爾摩斯坐在火爐旁拉起了小提琴,悠揚的琴聲像是福爾摩斯的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