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小赤壁賦並序(1 / 3)

胡助

胡助,字履信,一字古愚,自號純白道人,東陽(今浙江東陽市)人,約文宗至順中(1331年)前後在世,舉茂才為教官,初為建康路學錄,曆山長、儒學教授。翰林編修,累遷太常博士。著有《純白類稿》二十卷。《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六七《純白齋類稿》提要稱其”詩文皆平易近人,無深湛奇警之思,而亦無支離破碎之病,要不失為中聲“。《元史類編》卷二十有傳。《純白類稿》卷十八有自傳。

延祐六年夏四月望後一夕,宋氏子具舟邀予同二三客遊於小赤壁之下[1]。明日既歸,乃為之賦其辭曰:

小赤壁者,蓋美化溪山之勝處也[2]。其上則蒼崖巨石,其下寒泓澄碧[3]。雲出雨空,變化莫測。煙霞窅冥,風月無極[4]。敷異草之茸茸,蔭長鬆之落落[5]。蟠老蛟之蜿蜿,鳴幽禽之喋喋[6]。蹲釣磯於中流,隱丹灶於深穴[7]。遺笙鶴之清音,留觳觫之巨跡[8]。故老相傳,以為劉晨修煉之室,是蓋異人之窟宅者矣[9]。繄後來之好事,慕周郎之赤壁[10]。庶風流之可追,故小字之名錫[11]。矧縉雲之古邑,實山水之奧區[12]。屬觀遊之清麗,多仙佛之所都[13]。直蒼山之峍崒,連左庫之膏腴[14]。惟昔流風之未泯,至今冠帶兮於於[15]。

爾乃孟夏既望,林巒尉如[16]。爰有儒生,具舟邀胡子與客遨遊於其下[17]。浮雲四映,明月東升。風行水上,穆然而清[18]。淨影涵虛,魚鳥不驚[19]。玻璃萬頃,流光熒熒[20]。於是舉酒相命,客按商聲而歌之[21]。歌曰:周郎兮功成,山川鬱兮炳精英[22]。遷客兮興懷,橫大江兮擊空明[23]。兩賦出兮洗千古,水與月兮含餘情[24]。胡子乃扣弦而和之曰[25]:劉郎兮登仙,溪壑峭兮神清寒[26]。英雄兮安在,邀高風兮山川間[27]。同赤壁兮誰小大,化白鶴兮遲來還[28]。

歌罷酒酣,移舟碧潭。我欲燃犀,下照幽潛[29]。戒取樂之或過,懼鬼物之弗堪[30]。客仰而望,俯而歎。曰:”吾聞峴首非高,因羊公而始著[31]。山陰匪奇,托右軍而永譽[32]。嗟惟此山峻美實異,何聲聞之弗馳,殆名世之難遇[33]。彼何澹之俗書,非老坡之妙語,故山川之顯晦不同與[34]?“胡子忻然而笑曰[35]:”客何知之晚也。豈惟山川,人事固然。世有乘時徼利而成名,亦有刻誌勵行而終蕪沒者矣[36]。倘是山之居通邑,曾何患聲聞之不大出耶[37]?今我與子,遺棄憂慮[38]。終夕酣笑,徜徉於此[39]。惟其真樂之是適,豈虛名之足取[40]?況夫太平盛際,文治方興。窮書林之騁逐,肆藝苑之憑陵[41]。嗽芳潤而養浩,將待賈而揚庭[42]。期接武於先達,庶無愧於山靈[43]。“(《純白齋類稿》卷一,文淵閣《四庫全書》本)[1]延祐六年:公元1319年。望:月中之時日月相望,故月滿為望,指陰曆月圓之日,其中大月為每月十六日,小月為每月十五日。宋氏子:姓宋的人的兒子。具舟:準備船隻。

[2]美化:地名,今河北槁城縣南,滹沱河南岸。勝處:風景優美之處。

[3]蒼崖:青色的懸崖。泓:潭。澄碧:清澈碧綠。

[4]窅:幽深的樣子。冥:幽昧,昏晦。風月:清風明月,指風景。

[5]敷:鋪展。茸茸:花草叢生貌。落落:高超不凡貌。

[6]蟠:盤曲,盤繞。蛟:傳說中能夠興雲作雨的一種龍類。蜿蜿:龍蛇之類爬行的樣子。幽禽:隱藏深僻的鳥。喋喋:本指多言,此處指鳥鳴不休。

[7]磯:水中磧石。此句意為垂釣的磧石仿若蹲踞在水中流。丹灶:道士煉丹藥的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