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斜的姿態 文\邵麗
從某種意義上說,一部真正的小說是由作者和讀者共同完成的。對於這篇小說而言,我希望更是如此。我發誓,在很多方麵它還是原原本本的材料——這又涉及另外一個問題,就是作家應該以怎樣的姿態介入生活?這是一個爭論不休而又永遠無解的問題,因為作家就是“這樣”介入生活的,他的使命感推動著他義無反顧地試水——我的意思是說,方法並不是一部作品生命力的終極標準,盡管它特別重要。
劉萬福也好,楊子龍、周啟生也罷,他們在中國這塊特殊的土地和文化氛圍裏出生,成長,變化。社會學上有一個比較一致的看法:性格決定命運。如果再往前追問,那下一個問題將是:什麼決定性格?肯定是文化。我們從出生開始,就會被套上各種各樣的“文化模板”,它即使不是度身定做的,肯定也是別無選擇的。在他那個階層裏,劉萬福靠勤勞節儉能在多大意義上改善生存環境?周啟生如果不是木秀於林怎麼會砰然隕落……如果我們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些現象根本不是“這一個”,它是普遍的、先驗的,甚至是宿命的,這才是它的悲劇意義之所在。
一個時期以來,我一直嚐試用各種文體寫作,嚐試著離真實的生活更遠一點,不暴露作者的麵目和思想。但我覺得做不到,我是吃著現實主義的麵包長大的。其實,在當今語境下,一個作家並不比劉萬福們更有能耐,誰能逃離自己的“文化模板”恣意獨舞呢?怎樣把我們的身子傾斜起來,直到拿捏得與現實所允許的達到某種平衡,這是我們在動筆之前必須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