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郭外長經星小敘記(1 / 2)

當郭複初大使榮任外交部長的消息在報上發表的時候,我就同總領事說過,假使郭大使回來,倘若是路經星洲的話,我們得好好的敘一下子。因為有十幾年不見了,舊雨重逢,久別之情,能在客中傾敘一下,倒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這一回,郭大使果然是途經星洲了。在星期六(六月十四)的晚上,我們得在總領事館,長談了兩小時的閑天。

大使此次之來,是經過華盛頓、檀香山、馬尼剌的。讀報的人,自然是知道得很清楚。不過在大使已經卸任,而部長尚未到任之間,複初先生似乎特別的慎重,行蹤不大喜歡教外邊人知道。因此,他不但是迎送餞接之類的應酬,能回避的都一概回避,就連有許多因公私事務,想去會見他的人,也大抵是托辭婉謝的居多。總領事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也隻說是上總領事館去吃吃便飯,另外並不提什麼。但暗暗我卻知道,大約總是因為郭大使來了,總領事是想借此而得使舊友一敘的意思。(因為郭大使的行蹤,是曾有一次在《海峽時報》的合眾社電報上見過的。)

我到總領事館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坐了一下,刁公使,黃伯權先生,鄭連德先生等也就聯翩的到了。我對於應酬是不十分習慣的,所以同大家談的,總還是不離本行的新聞時事,後來李光前先生參加入了我們的談話圈裏,說到了敵寇南侵的事情,我們的議論,才開始發了火花。可是正談得起勁的時候,樓下汽車聲響,郭大使就和夏晉麟立法委員,高總領事等,一道地走上了樓。

十幾年不見,郭大使還是那一種樣子。記得曾有一位喜歡說反麵話的詩人,有過“天道不公唯白發,貴人頭上也逡巡”的翻案詩句,在這裏倒真可以引用一下。

大家敘過寒暄,坐定之後,郭大使開口就問我:

“前年年底,你寫信到倫敦來,要我寫文章,我的回信,你收到的麼?”

到這裏,我倒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因為去年新年《星洲日報》特刊號的一篇郭大使的文章,卻是由我寫信去要來的。大使在文章之後,還特別附了一封親筆寫的信在那裏。而我呢,於接到了文稿與來信之後,因為人事倥傯,竟忘記了作覆。

這懶於寫信的習慣,實在是我的一個大弱點,但是身居熱帶,頭腦糊塗,又兼以一天到晚,事情也實在是真忙,所以經大使一提之後,我倒是感到了萬二分的惶恐。

在吃飯之間,我們談的,都是些不相幹的閑話。郭大使向林漢河先生道了這次榮受英皇文官勳章的喜之後,就說起了林姓實在是一大族,敵國的姓林的,當然也是中國人的子孫,我也就打著諢說:“豈止敵國的姓林的人,就是美國的林肯大總統,恐怕也是一族吧?”

大家在歡笑的中間,就說起了我們的林主席,或者和林大總統是弟兄之輩。高總領事並且還提起了二位林大總統的生日的相同,也是一件偶合的奇事。

隨後大使又說到了中國菜,說:

“吃中國菜,今晚倒還是從檀香山以來的第一次。”

吃完飯後,在剝葡萄,切芒果的中間,大使才開始說到了這一次的戰事。他說,英國的民氣,真是旺盛。世界上能在這樣艱苦中度日,而不稍存灰頹之心的民族,據大使說,是除了中國人之外,恐怕要算盎格羅·薩克遜人了。英國的男女老幼,是沒有一個不信任政府,沒有一個不相信英國是必會得到最後勝利的。而在危苦之中,仍不忘對我國的同情的那一種義俠之風,尤其是令人佩服。

說到了國際的同情,大使便又談及了剛在那裏住過一些時候的美國,大使說:“中英美,實際在精神上,早已就結成了同盟了,唯其是先從精神上的結合,所以比馬上就可以因利害衝突而變成一張廢紙的什麼軸心同盟的簽字條約之類,更加鞏固,更可寶貴,自今以後,A,B,C的三國同盟,雖則不簽什麼正式的條約,但在戰後的世界改造,保障民主,拱衛自由平等,和扶持正義人道與和平諸大業上,必將永久地攜著手而前進。強橫霸道的侵略國家,決不能在世界上立得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