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婦(2 / 2)

她這是已經處心積慮給自己定罪呀!

還特地拉了最重禮儀的叔公何皿來,這樣她的忤逆婦人形象也得到有力批伐。

衛意內心一陣陣苦澀,她自問出嫁後,不管何母前後態度如何變化,不管夫君何牢的地位如何,她都盡心侍奉她。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對待自己。

她冷了心,看著何母:“此事非我所為。阿爰小產我亦是後知。這個草人,我也是今日才見。”

何母冷笑,“哼,這麼說你都不承認了?”

衛意長出了一口氣,傲然跪直了身子。

“其實大婦處置妾室,也沒什麼。各世家大族後宅多得是,也未看有人因此受到什麼大的處罰。我也就是問清楚事情真相,該怎麼處置還得大郎回來。大郎不是向來對你言聽計從嗎?你做了就認了吧。看你這副模樣,大郎看到了指不定還認為我欺負你呢。”何母威嚇不成,放軟了聲音,循循善誘。

世家大族?

衛意聽著這話,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何氏算什麼世家,什麼大族!

五年前河東何氏不過一小小豪強,因隨吳王謀反,全族早被皇帝貶為庶民。若非如此,她作為河東有名的克夫嫡女,又怎會姐妹易嫁,嫁給與衛氏有婚約的何牢?如此侮辱的行為,衛氏又怎敢對哪一個對世家大族做出?

如今,胡人南下,匈奴人劉淵攻克洛陽,抓捕了皇帝,擄走貴女。其他諸胡亦蠢蠢而動,四周流民之禍逾烈。何牢憑借在昌黎所立的軍功,得了個軍府掾的小小官職。若非她衛意適時供出嫁妝供他聚攏流民,武裝塢堡,又豈能有現在庇護世族的能力?

現在衛氏低頭,獻上真正與何牢有婚約的嫡女衛爰,衛意那個美名傾城的妹妹——河東衛爰。受庇護的幾個小士族的推崇,他何氏就自認為是世家大族了麼?

那麼自己這個三次議親,三次婚期新郎就夭亡的不祥之人,做了“世家大族”何氏的當家主母,在何母眼中便是恥辱了,想趕自己下堂了?

那麼,今次,滑胎草人事件,便是蓄意的了?

想到這裏,衛意重新繃緊了麵容,不理會何母的“和顏悅色”。

她不能認!

何牢作為夫君的確對她不錯,雖然在剛成親發現被衛氏侮辱,他丟下她跑去昌黎從軍謀前程,但是等他從軍三年回來,才後知後覺自己母親和妹妹的生活無著,當看到侍奉母親甚為盡心的衛意後,這才夫妻和睦。

之後又有衛意的傾力相助,何牢才堪堪在亂世來臨之際站住腳,有了今日的一番小成就。可是衛意清楚,兩人之間的柔情蜜意再濃再真,何牢心裏對衛氏的欺辱,對她衛意克夫的名頭還是當根針似的。平時發現不來,一碰就疼得滴血。

她之所以能夠被何牢現在如此看重,憑借的就是賢惠。

上侍奉何母,與親戚之中為他周旋;下為其納妾,哪怕那個人是他婚約上的正宗妻子。

若,因為此事,連賢惠的名頭失去,那麼那根紮在何牢心底的針就會紮出一個血窟窿來。

“瓜曲,我問你,這草人是在哪裏被你發現的?你什麼時候發現的?你親眼看見是本夫人紮的?何時何地,還有何人證明?”

瓜曲臉色一慌亂,“奴婢……奴婢……總之是在夫人房裏發現的。”

衛意笑了,“本夫人房裏很多奴婢都可進出,你也是一個!這草人是用稻草紮的。現在兵荒馬亂,糧草奇缺,這稻草也屬於軍需,豈是人人想拿便拿的?誰紮了草人,誰領取了稻草,隻要問過軍需便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