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竟是……(1 / 3)

衛溫被抬回來的時候,衛好正和衛母在廚下做飯食。

衛好沒想到廚房可以這麼幽暗窄小,那總熄火的爐灶,濃煙滾滾嗆得她咳嗽地跑出來好幾遍。甚至她有回跑慢了點,差些以為自己這個身體又要被煙火嗆死。

對比之下,衛母麵不改色地生火做飯,而且出來的栗米飯不糊不黏,黃澄澄煞是喜人。衛好很是佩服。

正驚奇著,院門處喧鬧一片。

衛母當先,大步跑了出來,那股子氣勢如母虎下山。讓衛好有些皺眉,她雖是也跑,但也不會把腿叉開那麼大的步子。這衛母是好的,但未免太過粗鄙。

她這般想著,緊走了幾步到門口,跨入院子的一刻又恢複緩慢大方。

院中本是吵嚷著,一大圈人圍在一起,布衫絹袍皆有。

卻都在衛好步入院中之時,一靜。繼而又嗡嗡起來。

衛好眉頭一皺,這細細密密卻如細雨般滲透耳中的話語,另她厭惡。這般的感覺,伴隨了她一生,自幼時那與自己定親的小郎夭折,她便開始時不時地聽到這樣的話語,帶著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抑或稀奇的表情。等到三次議親的郎君皆早夭之後,這般的議論達到了滿城鼎沸。

對這些嗡嗡聲的厭惡之感,在她身上磨出了一層厚厚的鎧甲,她目不斜視,神色平靜,直直地向人圈中的衛溫和衛母走去。

她這一般來,沉穩平和,卻讓圍著的眾人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讓她通過。

衛溫形容很慘。

如何形容呢?

衛好看著地上身著褐色葛衣,鼻青臉腫的衛溫,想起何家破宅附近賣肉的屠夫。

臉腫得水汪汪的。

她蹲下來,撫了撫抱著衛溫痛哭著破口大罵的衛母,心裏不是滋味,也不知該說什麼,就這麼沉默著。

這時,一聲“咳咳!”

衛好回頭一看,是個清俊的小郎,一身素絹袍,兩袖垂地,衣衫褶皺如細毫勾勒,而且很風潮地帶了頂蟬紋金冠,烏絲的平頂小沙冠上蟬紋的金翼顫巍巍的,在夕陽下好看得晃眼。

這般風騷秀美的小郎,偏生故作老成,麵無表情地對著她。

“阿好?”他問。

衛好認得,甚至很熟悉,麵前這位小郎便是衛氏有名的才子,以前眾姐妹議論紛紛,巴望著未來夫主如同他一般的衛恒。

“阿兄。”衛好略點點頭,俏生生地站著。

這一風姿對上名滿豫州的衛恒,卻也毫不輸陣。

衛恒愣了愣,這衛好他也有些印象,似是個愛出挑偏又粗鄙的少女,與麵前這個綽然女郎渾不似一人。

“阿兄?”衛好有些不快,此人傻愣愣的想什麼呢?

“哦,阿好,你莫要擔心張氏那個浪蕩子敢到健康亂說什麼。阿溫,是個不錯的。”衛恒回了神,簡簡單單說了兩句。

隨這兩句,衛母騰地收了哭罵,抬頭已是破涕為笑,“恒郎說我家阿溫不錯!我莫不是在做夢吧?”

她這一聲,轟地四周笑得東倒西歪,衛溫聽了恨不得背過氣去。

衛好也不由抿嘴一勾,這衛母未免太過阿諛了。

衛恒雖在豫州有些名聲,但年紀輕又非真正的大儒。而且她也不能肯定,難度之後,衛恒又能如何顯達。因為北地大族世家多為修儒道,而南方卻是好談玄。衛氏自先祖衛青起,便以儒術傳家,談玄,即便是在南渡之後,也不一定能成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