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三寶說,鄭總,機器修好了?你不去開機試一試?

白臉說,它本來就沒壞,我是拆著玩。凡事得在出問題之前先摸清,否則真出問題了你就隻能幹瞪眼。

白臉說,小夥子,謝謝了。我的倉庫裏有各種船用柴油機,你要是有興趣,下次可以帶你去參觀。

白臉走了。敢情這白臉就是一個把機器當玩具的大小孩?一點也不像人們傳說中的凶神惡煞。一個做大事的人熱衷於糾纏一堆鐵疙瘩,三寶心底裏有些小瞧他,這樣一個人能在長江裏打下這麼大的江山,我三寶為什麼不能?彼可取而代之也,三寶不禁想起中學課本上這句話。

他不知道,這句話白臉當年曾對他哥哥拴錢說過,陳拴錢聽不懂。

三寶並不敢真的小瞧白臉,白臉是棵大樹,三寶現在隻是樹下的一隻螞蟻,三寶明白,隻有投靠他,依靠他,自己才有出頭之日。

三寶第一個目標,就是要當上船隊老大。三寶目睹了大哥陳拴錢披上圍巾的那一出戲,發現決定船隊老大上或下,都隻是白臉一句話的事。三寶必須向白臉證明自已比大哥更有能耐更加忠誠。

天道酬勤,三寶偷聽到了拴錢和羅老大的一次通話,拴錢接聽手機,卻忘了關對講機。三寶覺得有必要在白臉麵前亮相了。

隻是三寶聯係不上白臉,白臉的電話號碼不可能給三寶這樣的普通船老大,這倒也不難,可以從拴錢那裏弄到,但這顯然沒有當麵彙報有效果。三寶想到了春花,如果春花答應帶他去見白臉,這說明春花和白臉關係確實非同一般,那麼可以借春花這塊跳板找到更多接近白臉的機會。如果春花拒絕,也不是壞事,說明春花跟白臉沒有那一腿,三寶真的可以打她的主意。

春花說,你真的有大事要見他?

三寶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春花說,他現在不在船上,在岸上。

三寶說,那你帶我到岸上找他。

春花說,沒有預約,鄭總是不見人的。

三寶說,那你替我預約一個,求你。

春花說,就你?預約了也沒用,最多接個你的電話。除非……除非我直接帶你去。

看來這婊子真的和白臉有特殊關係了,可現在顧不了許多,三寶好話講了一大堆,春花答應了。

乘小艇上了岸,又乘了十幾分鍾出租,到了一家高檔賓館。按說白臉這麼大的公司,完全可以在岸上蓋幢大樓辦公,可白臉沒蓋。三寶想,八成是因為他這些年在江湖上仇家太多,怕人報複,所以才居無定所,行蹤詭秘。電梯到了頂樓,門一開,有兩個人迎了上來,見是春花,點點頭放行。

白臉住的是一個套間,客廳裏擺著沙發電視,白臉蹲在沙發上,旁邊放著一個竹匾,匾裏盛著鋼針和毛線,白臉專心致誌地在結毛線。春花和三寶進了門,白臉起了起身,一個線團隨即滾到了三寶的腳邊,像是趕來迎接他。三寶沒想到白臉竟然喜歡做這種女人活計,男人結毛衣,三寶見識過一個人,是他縣中同學的父親,同學身上的毛衣都是他父親結的,他父親是個外科醫生,據說結毛衣能鍛煉手指的靈活性,但這也不能讓固城的百姓認同,男人就隻能做男人的事,同學的父親成了固城街頭巷尾的笑料。白臉是三寶遇見的第二個結毛衣的男人。

見三寶跟著,白臉有些意外,朝春花揮揮手,春花退到了門外。

白臉說,怎麼?想看我倉庫裏的機器了?

三寶說,不是。我有事向您彙報。

三寶說,陳老大和羅金寶勾結,在固城湖湖堤上投資一百多萬造了一艘加油船,陳老大投了三十萬。我親耳聽見羅金寶在電話中跟陳老大借三十萬,陳老大答應的。

白臉手中的鋼針不停地穿插,抬頭說,究竟是投資還是借款?我聽著是借款。

三寶鎮定下來,說,反正是他倆的錢造了加油船,要進長江來經營。到時候固城船隊好多人都得到他們那裏加油,畢竟是老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