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衛亭分別看眼兩位副手，說：“聽項總安排吧。”
四人便來到二樓餐廳。在酒宴將完時，譚衛亭的手機響了，是那位廣東老板打來的。譚衛亭並不避諱，當著項毅中接了電話。廣東老板說他已找了兩位很不錯的美女，約譚衛亭去鄰省著名的某旅遊地走走。項毅中自是知道這走走背後的文章，雖然譚衛亭沒有直接答應，也讓他深感壓力，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又想這廣東老板連譚衛亭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看來對造紙廠真的上心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譚衛亭這個電話不避自己，可見在廣東老板與他之間還是傾向自己的。項毅中當然知道這裏麵的主因成分是因為孫曉民的緣故，否則憑自己被廣東老板甩下的距離還能跟得上？心下暗自感激這位老同學的相助。
在譚衛亭接電話時，項毅中麵帶微笑地看著他。等他電話完了，說：“咱也別老在這兒呆著，去活動活動吧。”
這時就見小原和她的兩位同事被人擁著向餐廳走來，項毅中正要招呼，小原也發現了他，便徑直朝他這邊走來。沒想到譚衛亭三個也認識小原，熱情地招呼，小原淡然地回應著，說你們倒是吃飽喝足啦。陳副廠長說雷小姐早來一步就好了，咱幾個敬你兩杯。譚衛亭說他請客，讓小原叫上她的朋友。小原一笑，說謝了。她望著項毅中，眼睫毛閃了下說：“這幾天忙什麼呀，不見你的電話也不見你送花來？”
項毅中看著譚衛亭三個，說：“忙啊。”
小原掃眼桌上的殘肴空杯，笑道：“忙著推杯換盞，是嗎？”
項毅中不便跟她解釋，笑笑說：“算是吧。”
孫副廠長說：“我們造紙廠改製置換，項總有收購的意向，我們就這事進行洽談。”
這時小原的同事叫她，小原就輕輕點頭，說：“那好，你們談吧。”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衝著項毅中笑道：“記著給我送花呀。”
譚衛亭他們三個就驚異地看著項毅中，項毅中哪能不知道這目光緣何而起，心頭卻也漫過別樣的愜意。
就聽譚衛亭說：“這位雷小姐，倒也有意思啦。”
“三位跟她熟啊？”項毅中道。
“去年市領導陪她到我們廠裏采訪過兩次，隻知道她很有背景。沒想到今天這兒碰著她，更沒想到項總跟她也熟。”陳副廠長說。
譚衛亭老皮老臉地一笑，朝陳副廠長瞟一眼，望著項毅中說：“人家豈止是熟呀，你沒聽到雷小姐對項總是怎樣吩咐的來著？”
譚衛亭這話讓項毅中額頭靈光一閃,搖開了頭，說：“陳副廠長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背景，這不可能吧？”
陳副廠長道：“項總以為我騙你呀？真不知道呢。”
項毅中說：“省委組織部雷部長的千金。好了，咱們也別老在這兒廢話，走吧。”
譚衛亭三個異口同聲地哦了一聲，顯然沒想到小原有如此大的來頭。
車上陳副廠長道：“項總跟雷部長走得近啊？”
項毅中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知道這個態度會讓他們無限地聯想。他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果然就聽譚衛亭說：“雷小姐都提醒項總別忘了給她送花，什麼關係老陳你還不明白？我可要說你弱智了。”
陳副廠長拍打著自個的腦門兒，說：“是呀是呀，看我這地方。”
到了天河洗浴廣場，項毅中要了四間汗蒸房。這玩意兒剛剛興起，就是將碧璽加熱，從而產生大量的遠紅外線和負離子，不僅能夠消除疲勞，還有治療疑難雜症之奇效。看著三位進去了，項毅中來到樓上一家叫成功人士商務服務中心的辦公室。在這裏你隻要肯出錢，什麼樣的女人都能為你服務，跟發廊裏公開提供性服務沒什麼區別，隻是這裏的女人檔次要高些，畢竟汗蒸房是時下才興起的玩意兒，隻有極少數貴族才能享受。接待他的是位看上去還順眼的少婦，自稱蓮姐。蓮姐說她們中心最大的特色是對來這裏應聘的人每星期健康檢查一次，以便對客人負責。再者就是要求有大學文憑。項毅中對這裏的事早有耳聞，卻是不以為然。要求再高，幹的還是賣淫。蓮姐領著他走進隔壁的房間，有二十幾個女人或看電視或看報紙或喝香茗或在遐思，真是形態各異，應有盡有。這些女人對他的到來表現淡然。想著譚衛亭在打麻將時的表現，項毅中挑了個看上去清純的女孩，再選了兩位豐腴性感的美女。
點了單，項毅中領著三位女人下得樓來。他指指譚衛亭的蒸房，示意清純女孩進去，陳副廠長和孫副廠長的蒸房就任兩個女人隨意了。項毅中也不馬上進自己的蒸房，燃上根雪茄悠悠地吸了起來。想著今天巧打小原這張牌，不禁莞爾。
看時間差不多，項毅中這才施施然進了汗蒸房。他不想在裏麵待得太久，但又必須等譚衛亭他們出來後才出來。在這個圈子裏混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你還得故作不知，做得自自然然不留痕跡。
項毅中出來的時候，譚衛亭他們三個已坐到了貴賓房喝茶。項毅中一副萬沒想到的樣兒，笑說三位比我還早完呀。三人看上去臉色紅潤，也不知是幹小姐所致還是汗蒸房所致。人在汗蒸房要不了多久，便會血脈賁張，大汗淋漓。項毅中自己這會的臉色也是紅彤彤的。這玩意兒確實能夠消除疲勞，至於是否真能治療各種疑難雜症就不得而知了。
喝著茶，話題就慢慢扯到了收購造紙廠上來了。譚衛亭直言告訴他，廣東過來的鮑老板對造紙廠很有誠意，一直希望雙方能坐下來談實質性問題，但孫副市長的意思，造紙廠的置換還是麵對本土企業家好，彼此容易理解，也算是對本土企業家的一種嘉獎。遵照孫副市長的指示精神，他們廠領導也希望同項總這些本土企業家合作。項毅中說他對收購造紙廠是抱著十二分的誠意，更希望盡快拿出一項可操作的實際方案。他接著說，對幾位廠領導的去向他很關切，如果有用得著他的，一定會鼎力相助。又說企業改製之後，他可以高薪聘請幾位廠領導為他打理廠裏事務，並贈予一定的股份。
譚衛亭就道：“項總有實際可行的操作方案？”
項毅中略一沉吟說：“我的意思，由貴單位出麵聯係一家評估公司對貴廠進行全方位的資產評估，這樣雙方便都有個底，避免在下步洽談時價錢上存在太大的差距。三位領導以為如何？”
譚衛亭分別望眼兩位副手，說：“我看這方案倒是可行。這兩天讓辦公室把它弄出來，報改製處置組領導批準後抓緊時間實施。市裏給我們的時間是年底改製處置完，真的得抓緊時間啊。”
陳、孫兩位副廠長點頭稱是。
今天這場牌和汗蒸房下來能有這個結果蠻不錯的了。不過，想想似乎也很正常，不是說人生在世，嫖賭二字嘛，這兩招同時使上，把男人最主要的劣根性都捏住了，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的呢？項毅中清楚，主要還得歸功於孫曉民的影響和作用，否則譚衛亭他們不可能跟他走得這麼近，人性本能的防範意識使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跟你坐在牌桌上和進汗蒸房。不過，把小原要他送花的事乘機發揮一通，給這三人無窮盡的想象，多少也有點促進作用。閑下來時，項毅中都為自己的機靈而得意。看這三人的樣子，隻怕認定自己是雷部長的乘龍快婿了。項毅中暗自搖頭，感到這世上很多事情有時候實在滑稽，甚至荒誕不經。
把三人送回去後，項毅中徑直回到麓山至尊貴族別墅。家裏就妻子汪麗，兒子被送入貴族學校去了，隻有雙休日才回來呆上兩天。當初汪麗是不讚成把兒子送入寄貴族學校的，認為兒子太小，她一個做母親的哪放心得下。再說了，一個禮拜和兒子待在一塊的時間才兩天，對她幾乎是種折磨。現在的獨生子女越來越缺乏自立能力，有專家撰書媒體，說中國的獨生子女在退化，第二代甚於第一代，這是現代家庭對子女過於溺愛的緣故。這點項毅中也深有同感，也深為憂慮。如果不是考慮到汪麗的戀子情結，項毅中早把兒子送到國外去了。對項毅中來說，兒子的自立要培養，妻子的戀子情結也要顧及，不能因為培養兒子的自立而全然不顧及妻子的感受，也不能因為妻子的戀子情結就放棄對兒子自立的培養。
項毅中明顯地感到，自己的一些行為似乎已經引起了汪麗的注意，這從她看他的眼光感覺得出來。有時候項毅中也會問自己，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這段時間，他真的被範笑笑的固執和任性弄得焦頭爛額，一點轍都沒有。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要他人前裝作沒事一般，哪裏做得到。再說了，這號事和妻子的關聯太大了，要他在汪麗麵前沒一點反應，可能嗎？你遮蓋得再好也有不經意的時候。不過，項毅中心裏早就想好了，隻要不被汪麗當場抓住，他就可以對她進行否定。雖說紙包不住火，但這話也不是什麼絕對的真理。燈籠不也是用紙包住的吧？裏麵的火因為有了這層紙才不致於被風吹滅，才能照明吧？他自是知道這是因為火與紙之間有著一段安全距離。有時候冷靜一想，範笑笑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一點也不顧忌？說到底她還是個未婚的女孩，她可以不考慮世俗的眼光，但她家人那兒是要麵對的啊，難道真所謂是對他的癡愛？
汪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轉過頭來說回來了。項毅中口裏應著，換了拖鞋過來。才坐下，感到有點口渴，便要去取水喝，汪麗的一隻手橫過來想放到他的大腿上，因此就碰到隻有男人才有的地方，正要站起來的項毅中一隻手正好擋著，汪麗就定定地望著他，眼神分明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項毅中大感莫名，說：“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