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民笑了笑，說：“那可不是蠅頭小利，上千萬的利潤，照我目前的工資標準和正常收入情況，怎麼也得用兩三百年的時間才能掙那麼多，而他隻是略耍手腕，這麼容易，你要他不卑鄙都難。”笑著拍了拍項毅中肩膀，“他怎樣卑鄙隨他去，你不要因此憤憤不平，任何一個行業都有君子與小人之分。都是君子，這個社會就不叫社會了。”
項毅中腦子一震，人便清醒了，想自己怎麼了，憤世嫉俗的？這個圈子裏是怎麼回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哪個又是善類？自己明知道閻樂康危險逼近，還不是因為貪字當頭施以緩兵之計拒買本屬於閻的那份股權？人性是自私的，哪個又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是狗就沒有高尚卑劣之分，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當初得知閻樂康被判監，自個不是也深感踏實了。
“是呀，隨他去，隨他去。”他連忙說。
到了洗浴中心，小姐把他們領至一間包廂，沏了茶，當著他們撥了電話。一會來了兩位小姐，兩人就各隨小姐進了藥蒸房。
藥蒸房飄著薄薄的霧靄，人一進去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房中央有個藥池正冒著騰騰熱氣，小姐領著他走了過去。項毅中隨在小姐身後，看著她楚楚動人的身段，暗自感到了一種衝動。他想這些小姐跟發廊裏那些賣淫女又有啥區別呢？一句話，變相賣淫罷了。如此一想，告誡自己待會千萬不能跟她發生性關係。這種女人太危險了，就像一顆潛藏著諸多不明病菌的炸彈。一個人什麼病都可以患，就是不能患艾滋病。
小姐彎腰以手探了探水溫，再立定池邊請他進去。項毅中抬腳進去了。小姐卻不跟進去，問他水溫可以吧？項毅中便點頭說行，正好。
小姐讓他坐下，藥水正好浸至胸口，項毅中頓時感到一股熱流自下麵竄了上來。小姐拿了一條毛巾，把他沒浸入的肌膚澆濕，雙手就開始在他身上的關節穴位拿捏叩擊。項毅中閉著眼睛暗想，從女人的手法看，倒也受過專業訓練，是個正兒八經的按摩師了。但他知道，按摩師與賣淫女，兩者之間並無矛盾。這就像發廊裏的賣淫女，也會洗頭理發按摩。他暗自跟自己打賭，如果小姐不是專門的女性工作者，他把池裏的洗澡水喝了。
就聽小姐在他耳邊柔聲問道：“先生是做哪行生意的？”
項毅中想這小姐倒也有意思，笑了下說：“你憑什麼說我就是做生意的？如果我說我是政府機關的公務員呢？”
小姐笑說：“先生要說自己是公務員就公務員吧。不過，真是公務員也是大公務員。”
項毅中笑說：“為什麼？”
小姐說：“小公務員誰拿他當回事，憑他那幾個錢還進得了這裏？”
項毅中暗自點頭，想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就沒想到，真是弱智。他笑了說：“那我是大公務員了？”
小姐說：“現在是市場經濟，大老板不比大公務員差啊。”
項毅中就越發覺得小姐有意思了，說：“你認定我是個大老板？”
小姐一笑，說：“是呀，你不至於又要否認吧？”
項毅中笑道：“我為什麼要否認呢？有人認定我是個大老板，何樂而不為？起碼你要對我尊重著點，服務要周到點，對吧？”
小姐做了個媚眼，一雙手蛇一樣就直往下遊去，顫著聲兒說：“大哥你要什麼樣的服務？打從見到大哥那一刻，小妹就想著好好侍候大哥，讓你滿意。”
項毅中心說果然是了，忙捉住小姐的手。他感到小姐的手很嫩，很有質感。他說：“別這樣，你看我才開始洗。”
小姐任他把手攥著，人變得更加風情了，說：“大哥要洗完才做是吧？那把我的手鬆了。洗完了人清氣爽，做起來好舒服的了……”
這會兒女人已麵向著他，項毅中也就看到她眼中似乎有一種油光光的東西在流溢。昨晚上在柳真那裏折騰了一宿，加之之前對自己的告誡，項毅中這時可是一點性欲也沒有。女人的手早已沒了拿捏叩擊，差不多是亂摸一氣，項毅中知道這個澡隻能洗到這裏了，站起來說：“行了行了，我去衝洗一下。”
女人就過去把熱水開了調好，項毅中站在蓮蓬下衝洗著。女人立在一旁，一副欣賞的神態，說：“大哥身體好強壯啊，幹起來肯定厲害得很。”
項毅中道：“那可不見得。我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空有一副胚子，折騰不了幾下。”
女人說：“我相信我不會看錯，大哥很棒的，待會就見分曉。”
項毅中說：“據說女人最是喜歡絡腮胡子的男人，他們特別有戰鬥力，最是能折騰的了，是吧？”
女人歪著頭，做了一個嬌態，說：“不知道哦，我隻對大哥感興趣。”
項毅中扭過頭來，看著她笑問：“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女人搖晃了下頭：“真的不知道。小妹有騙你大哥的必要嗎？沒必要哦。”
這時項毅中已衝洗完畢，女人就過來要跟他親熱，項毅中一隻手往外一推，做了個拒絕的動作，女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人就愣在那裏。項毅中感到自己生硬了點，便拍了拍女人的臉蛋兒，說：“我很喜歡你，但我今天的狀態不好，過兩天我會來這兒，那時一定找你。”
女人就望著他，目光幽幽的，說：“我讓大哥生氣了是吧？”
“沒有哩。”項毅中才要離開，又怕這樣顯得太失禮了，就端起女人的下巴。女人的下巴尖尖的翹翹的，很生動。他說：“我是忘不了你的。”
回到那間包廂，孫曉民尚未回來。有小姐進來給他倒了杯茶。他想孫曉民這會隻怕在享受小姐的全項優質服務吧，少不得還要會兒才能完。想著許濤天的事，項毅中摁了小唐電話，沒想到連摁兩次都在通話中。省長的秘書總是那麼忙，要找省長的人太多，他們都要通過小唐才能如願。因為和孫曉民的關係，項毅中自是知道做領導秘書的辛苦。項毅中便燃上根雪茄，很耐心地等待。再摁，終於通了。
“老弟，你好忙啊。”項毅中笑嗬嗬地道。
小唐何等靈性，笑著說：“剛才跟兩位領導多扯了兩句，沒想到讓項總的電話進不來，真是抱歉。”
項毅中笑說：“我不像老弟你，有的是時間，隻是覺得你老弟真的辛苦，不容易啊。”
小唐笑說：“跟著老板，辛苦也樂意呀。有人想這份辛苦還不能呢。”
項毅中笑說：“老弟的思想覺悟就是高，不像我們，隻顧自己賺錢。”
小唐說：“項總可別這麼說，你廣建安置房，替政府分憂，這份境界可不是誰都能達到的。龍城那麼多房地產商，也就你心係百姓呀，我們這些國家工作人員，想想都為之慚愧。”
項毅中就想小唐能把話如此半真半假地說得恰到好處，聽來叫人舒服，日後前程定然無量。做領導秘書的，最是要這等本事了。他哈哈一笑，說：“老弟，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自己是怎麼回事還不知道？”
小唐說：“我怎麼給項總戴高帽子？我說的可是事實啊。項總在戌區南河開發區修建的安置房，有目共睹呀，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將來龍城的曆史，肯定有你項總的一筆。”
說了會兒笑，項毅中故作隨意地問：“老板今晚上有安排嗎？”
小唐說：“現在尚不得而知，要到下班才知道。這樣吧，下班我再給項總你電話好了。”
話到這裏似乎沒什麼話了，項毅中正想道再見，不料小唐忽然道：“第一批安置房是不是快完了呀，項總？”
項毅中懵了一下，口裏說是呀是呀，腦子飛快地轉動開了，說：“老弟不是有位親戚一直無房住嗎？我替他預留了一套。”
“我這裏代他謝你了呀，項總。”
“老弟你怎麼跟我客氣了？你那位親戚這麼多年沒房住，不容易啊，老弟你早就該跟我說了。你呀，太自律了。”
兩人再說幾句互道再見掛了電話。想著小唐，項毅中不覺一笑，吸了口雪茄，張開嘴巴任煙霧從口裏嫋嫋而出。這個小唐，日後定然是個人物。
孫曉民回來，哦了一聲說你早完了。項毅中忙說才完，比你快不了兩分鍾。見孫曉民紅光滿麵，氣定神閑，真是一副官相。不過他倒是知道中國人的相是最易變的，有天成了階下囚，保準又是一副囚徒相。這跟老話人一闊臉就變有同工之妙。
閑話幾句，項毅中提出去酒店吃飯，孫曉民說就咱兩個人，講這個客氣幹嗎，就在這兒隨便吃點得了。兩人的關係早已是人到知己凡事隨便的地步，項毅中就叫小姐來兩份煲仔飯。
按項毅中原來的意思，飯後好好休息，晚上再約兩個朋友來打打麻將什麼的，可後來因為許濤天的事與小唐聯係了，萬一小唐來電告知鍾副省長晚上沒事，他就得立馬行動。現在孫曉民提出回去，他也就順水推舟了。
孫曉民早已打發了司機回去，項毅中自然要親自送他。孫曉民住到市政府家屬樓，四室兩廳，是項毅中讓自己公司人員裝修的。當初項毅中要到麓山至尊貴族別墅給他買棟別墅的，孫曉民說什麼也不肯，說就算我借住你的，這一住沒問題都要住出問題來。項毅中想想也是，你一個縣委書記一年才多少錢，一到市裏就大置別墅，不是貪汙受賄你買得起別墅住得起別墅養得起別墅？如此項毅中心生慨歎，那些做貪官的也不容易，到手的錢都不敢置辦產業，改變生活，這錢還有什麼意義呢？
車到孫曉民住所樓下，孫曉民很自然地邀請項毅中上去坐坐，項毅中笑說下次吧。孫曉民就下去了，隨手把車門關了，隔著玻璃把手一擺，昂首挺胸上去了。
項毅中徑直回到麓山至尊貴族別墅，沒想到兒子也回來了。他便問兒子的學習情況。汪麗說你回來就好，好好陪陪兒子。麵對兒子，項毅中不由自主地想起範笑笑來，再過一段時間範笑笑就要生了，那又是一個怎樣的孩子？汪麗知道了會怎樣？還會有這個家？這些念頭一出，項毅中便再也沒法輕鬆了，以至對兒子有些答非所問。
在汪麗開始張羅晚餐時，小唐的電話來了。小唐告訴他，鍾副省長今晚上沒有安排。
項毅中就馬上撥了許濤天的電話。電話一響許濤天便接了。得知許濤天這會在家，項毅中說待會來接他。許濤天笑說什麼事項總你不能說知一二？項毅中想告訴他也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就說：“待會我們一同去鍾副省長家坐坐。”
許濤天顯然沒想到是上鍾副省長家，在那頭半晌都沒回音，項毅中這邊幾乎都可以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好半天他不無激動地說：“好呀，我就在家裏等著項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