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晚上全身心投入的緣故，項毅中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到了十點。
打開手機，曾義平的電話便來了。項毅中知他是約自己談亥區政府舊址立項的事，說一會來他辦公室。曾義平說好，那就恭候項總大駕了。
汪麗早已張羅好早餐等著他。簡單的洗漱完畢，夫妻倆便吃了起來。昨晚上一場鏖戰耗去了項毅中的全部力氣，這會肚子很餓，吃起來就有些囫圇吞棗了。汪麗一旁看著他，說你這饞相像八輩子沒吃沒喝似的。項毅中瞄了她一眼，說：“夫人，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什麼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汪麗不解地望著男人。
項毅中笑嘻嘻地說：“我每天的吃飽喝足，到頭來還不是一泡喂飽了夫人，要不夫人怎麼會如此年青柔嫩漂亮？你是吸日月之精華，你老公之精氣。”
汪麗舉起手中的筷子要敲男人的嘴巴，口裏說你這張嘴好貧的。項毅中笑著躲了過去，說難道不是？汪麗便把頭搖著，對男人說出這等話來表示大為不解，臉上卻是高興的。
餐後汪麗親自送他上車。在汪麗要他晚上早些回來一塊吃飯時，項毅中想著晚上要去柳真那裏，說：“夫人昨晚上聽到的，今天得和曾總就亥區政府舊址立項一事進行洽談，今晚上能不能回來都不得而知。”見女人一臉的期待，又說：“我盡力爭取回來陪你一塊吃飯吧。”
出了別墅，項毅中撳了柳真電話，問她這會在哪？柳真說上班時間還能去哪？看稿。項毅中笑了一下，問她今晚上是不是有事？方便的話今晚上去她那裏。柳真說好。可馬上又說：“去我那裏還要通知嗎？方便之門隨時為你敞開著。就怕到時候你又有這裏那裏的事要忙，讓人家空等。”
項毅中想著柳真說的方便之門隨時為你敞開著的話，不覺就笑了，柳真聽他笑得怪怪的，說你笑什麼笑？項毅中笑道：“夫人的方便之門可是為我隨時敞開著啦。”
到了長順現代城，在項毅中將要下車時，意外地發現一個熟悉得讓他怦然心跳的背影正往裏走，是柳真。迎麵有人客氣地同她招呼著。項毅中的腦子就動開了：剛才她不是說在辦公室看稿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人不是柳真？思索中他下了車，見剛才同柳真招呼的人向自己這邊走來，便笑著迎上去，問剛才他打招呼那位女士貴姓？這人不無警惕地看著他。項毅中笑著說，我看她的背影很像多年前的一位同事，卻是不敢肯定。這人問他同事姓甚名誰？項毅中就想這人真是謹慎，卻隻說姓柳，名字一時記不起了。這人就說是不是叫柳真？項毅中點頭說是呀。這人便告訴他，你同事早就是長順公司總經理助理。項毅中道聲謝謝往裏走，心情複雜得不是個滋味——自己當初的懷疑沒錯呀！他自是知道總經理助理是怎麼回事，說白了就是曾義平的情婦。柳真與曾義平往來的同時還和自己保持著這層關係，不是今天巧遇發現，自己一輩子都要蒙在鼓裏了。做情婦做到這一境界，項毅中不得不感歎這女人的手段了。
在舉手準備敲響曾義平總經理辦公室門時，項毅中忽發奇想，這會柳真會不會和曾義平一塊呢？真見到了怎樣應答？恐怕隻有佯作不識了。曾義平窺測出他們的關係，又會對柳真怎樣呢？那等境況，最尷尬的應數柳真才是。不過，以柳真的身份，應該知道他和曾義平在亥區政府舊址項目上合作的事，早就有萬一哪天撞車了怎樣應答的方案才對。
還好，並沒有項毅中所擔心的事情出現。
曾義平見了項毅中，便從大班椅上站起來伸手與他握了，招呼秘書小姐倒茶。因為柳真的緣故，項毅中忍不住拿眼睃視他。他實在弄不清楚眼前男人怎麼會和柳真攪在一塊。美女曆來分兩種：一種是讓男人喜歡，女人也喜歡；一種是讓男人喜歡，女人卻不喜歡。柳真哪一種美女都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曾經未圓的詩人夢，項毅中是絕對不會和她纏在一起的。
曾義平還是堅持在亥區政府舊址上建五星級酒店，他說憑亥區政府舊址所處，酒店建成了生意肯定不錯。項毅中自然還是堅持建商務城，他說整個龍城尚未有一家真正的高標準商務樓，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們自然而然地注重辦公場所，對商務樓的要求勢將提高，商務城的修建，堪稱與時俱進。兩人各持己見，一時陷入僵局。
曾義平就說：“既然我們在立項上無法達成共識，那就隻好股份轉讓了。”
項毅中早就想獨家投資修建商務城，連名字都有了，叫九龍商務城，隻是覺得不便由他提出來。現在曾義平提出來，正中下懷，點頭說好，問買斷股份數額多少？暗自猜測曾義平是不是有轉讓之意。
曾義平道：“如果是項總轉讓，你覺得股金分紅多少才合適？”
項毅中說：“在這件事上我尚沒考慮，曾總既然提出來，肯定已有一個成熟的想法，不妨直說好了。”
曾義平卻不直說了，抽著煙啜著茶說：“其實我是一直想跟項總合作一把的，你是我極欽佩的人。我說的是真話，項總可不要當我客氣。可在建項上我們各有各的想法，無法統一，那就隻好由其中一人轉讓股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初在競投上是閻項曾三家，後來閻總出事，他成了失去獨力承擔法律責任的自然人，股權自動中止，現在剩下你我。閻總曾經的意思，他主動轉讓股份，幹得兩千五百萬。我看這樣好了，我倆不管誰轉讓股份，幹得兩千八百萬，競投金足額退還。對這個數，項總以為如何？”
項毅中想想說：“曾總你是想買斷股份還是想幹得？”
曾義平笑了笑說：“項總讓我選擇是吧？卻不知我的選擇作不作數？”
項毅中也不答他作不作數，笑著朝曾義平瞅了瞅，說：“說說看吧。”
曾義平說：“如果是說說看我就不說了。為公平起見，我看咱也來個抓鬮好不好？抓著啥是啥。”
這麼大的一樁事竟玩這種小孩子遊戲，項毅中可沒想過。他老早就想著獨資修建九龍商務城的，當然不會跟他抓什麼閹。再說了，就算曾義平主動轉讓股份，讓他如此捧送二千八百萬也是心有不甘。要知道價值上億的龍城造紙廠，接手後即能給他帶來巨額利潤，他也就出價四千萬。當然，造紙廠不能跟這比，那是孫曉民照拂的緣故，這點他是清楚的。可曾義平這會把條件提到桌麵上，連他的退路都給封死了，似乎唯有按他開出的條件去選擇，別無他法。項毅中哪肯輕易束手被縛給牽了鼻子走，再次笑了笑，說：“這可是小孩子玩的遊戲，咱兩個大男人把它用在這麼大一個項目上，曾總不覺得輕率了？”
“項總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有辦法可以擺上桌麵來嘛。總之隻要能把這事兒給解決了。”曾義平道。
項毅中的本能反應是這樣不行，但一時半刻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玩這種抓鬮的把戲的。他想了又想，眼下似乎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先把它撂一撂。經驗告訴他，許多事情就是在撂一撂中出現轉機的，就像閻樂康的自動出局。再說了，造紙廠馬上就要簽約，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忙。對他來說，把造紙廠拿下，他的企業帝國已然形成。這亥區政府舊址已歸他倆競得，任誰也拿不走，實在沒必要急在這一刻。主意打定，項毅中道：“我們可以在這事上具體談吧，這抓鬮的辦法我是堅決反對的。”
曾義平說：“也不要說抓鬮的辦法就不好，我看它很公平，也很簡單。一件事情弄得複雜化就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出結果的。既然項總提出具體談，那項總先說個方案吧。”
項毅中打定主意撂一下，也就知道怎樣做了，他說：“實話說，我是希望這次跟曾總好好合作的，沒想到曾總弄出個抓鬮的辦法，我可是真的沒想到。我倆的立項，各有特色。總之大家的共同目標是為了賺錢，是吧？要不把我倆的立項交專家論證，再由專家下結論，怎樣？”
曾義平沉吟片刻，說：“既然項總這麼說，那就試試吧。”
反正就是花幾個小錢讓那些專家調查論證一番，至於他們論證的結果是建酒店還是商務城，項毅中都不想去理會，他所采取的是緩兵之計，真的是建酒店，到時隨便找個借口不就把事情給攪了？看曾義平也不是個定力很足的人，幾番折騰還不主動降下條件來跟他商談？盡管他老奸巨猾，好耍手段，但隻要自己不為所動，就像今天的抓鬮，我覺得這樣不行來都不跟你來一下，他也就徒喚奈何了。從某方麵說，今天曾義平提出用抓閹的辦法來解決問題還是公平的，隻是不合自己的意罷了。公正點兒說，是自己貪心了點兒，又想獨資建商務城，又不想付那麼大一筆轉讓金。他也知道這世上的事變數很大，不可能按他的思路去發展，但他又深諳事在人為。有些事情努力了還是這個結果，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從長順現代城出來，因為柳真的緣故，項毅中的心情灰灰的，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換在從前，他說不準會上柳真那兒待上兩個鍾頭，現在肯定是不能去的了。也不是不能去，而是他不願去。在他和柳真做愛的那張席夢思上，也不知留下了曾義平多少汗漬，他能再躺上去？其實他大可裝做沒事似的，柳真那裏又不知道，可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微妙，一旦知道對方背著自己與另一男人保持著那層關係，所有的一切便失去了應有的味道。項毅中知道，他和柳真是再也不會有什麼的了。但柳真的事情讓他生出感慨來，範笑笑無法與之謀麵，柳真又違背了他們的遊戲規則，一向得意自個女人緣的他，這會的感情竟如浮萍，連一個女人都不能與之相見，他不得不從心底慨歎情感弄人。
把車停在路旁燃上根雪茄，也不知哪根弦作怪，項毅中忽發奇想，柳真不是在曾義平身邊吧，何不利用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他馬上就否定了這一想法。知道了自個行為被識破，柳真還會與他共同對付曾義平，可能嗎？隻會讓柳真一心一意地把自己綁在曾義平身上。再說了，一個所謂的總經理助理，到底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在他項毅中這裏，不就是感情是感情，公事是公事，兩者不得逾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