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笑笑手指頭在他額頭上戳了戳，說：“騙人嘛，也就說明我家老男人很會騙人。”
“為誰而騙誰？”
“老人家是不是要告訴我：我老人家所做的這些，全是因為愛你寶貝兒的緣故。是不是這樣啊，老公？”
“原來我家老婆很聰明的嘛，我還以為她不知好歹得連她老公對她的愛有多深情有幾許都不懂。哪個男人碰到這樣的女人都很要命的哦。”
這時臥房傳來兒子的啼哭，範笑笑說聲兒子醒了，舍了項毅中，風一般去了。項毅中望著女人的背影，也就感覺到了兒子在女人心中的分量。想著剛才聽得兒子的啼哭，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生生地拉扯了一下，也就知道兒子在自個心中的分量。
項毅中就獨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是央視一個專題節目。項毅中本沒有興趣看下去，拿了搖控器正想換台，熒屏上現出一行字：“用法律為省政府糾錯的農民”。隨之主持人出現，字正腔圓地說：“您好觀眾朋友，歡迎來到我們節目。我們通常說到民告官，最常用的一個比喻就是雞蛋碰石頭。在這不久前，一個叫鄧成名的農民和他的夥伴通過訴訟糾正了其所在地省政府的一次行政行為。我們這裏來了解一下這中間的事情。鄧成名所在的北山村地段，早兩年被劃撥給當地土地儲備中心，並出讓給某房地產公司作為開發商住用地，這一項目獲得了省政府等各級部門的批準。但是，鄧成名和部分村民認為，在這項工程中政府不但補償不足，而且省政府批準的這一項目不符合國家相關規定。在三次起訴當地政府部門敗訴後，鄧成名和他的夥伴並沒有為之屈服，而是向省人民政府提出行政複議申請，請求撤銷省政府的決定。在申請不予受理的情況下，遂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獲得勝訴。隨之，省政府受理了行政複議申請，宣布原行政行為不符合《國家土地管理法》，予以撤銷，這項涉及近千戶村民的撤村建居工程被省政府叫停。至此，鄧成名和他的夥伴曆時兩年的上訴終於有了令他們滿意的結果。今天，我們特意把鄧成名請了來。”
掌聲中鄧成名從幕後走了出來。
主持人：“今天我們節目請到你，歡迎你。當你知道最終判決結果下來整個工程叫停的時候，你是怎樣一個心情？”
鄧成名：“很高興，卻也感觸良多。”
主持人：“能具體談談吧？”
鄧成名：“高興的是看到國家能夠依法行政，能夠按照法律來判決。感觸的是曆時兩年終於有了結果。這兩年的人事對我來說真是太深刻了。”
主持人：“聽說為打官司你都跟妻子離婚了？據說你們夫妻關係原本很好？”
鄧成名：“是呀。在我告狀的過程中，我遭遇了一些人的報複，同時殃及我妻子。我妻子有次被不明人用摩托車撞傷，大腿骨和腰肋骨都斷了。我不想再連累她和孩子，就到民政部門辦理了離婚。”
主持人：“在你決定上訴時，有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這步？”
鄧成名：“沒想到。”
主持人：“如果事先想到了還會上訴嗎？”
鄧成名：“不會上訴了。不就是五萬塊錢嗎？難道一個家庭還不及五萬塊錢重？”
主持人：“但你後來一樣可以為保存家庭放棄上訴，為什麼沒這樣做？”
鄧成名：“開始的時候純粹是為了賭一口氣，告到中間也就知道不止是少青苗補助那麼簡單了，北山村的征地拆遷整個兒就是違法的。不瞞你說，在我把區長告上法院的當口，開發商私下找了我，除了補上村裏少給我的五萬塊錢，許諾另外再認我十萬塊錢的官司補償和工費，被我拒絕了，我覺得這已經不止我一個人的事，事關我們整個北山村近四千村民的利益，所以我必須告下去。如果我不打這個官司，村裏這樣違法拆下去，老百姓的損失就更加大了，現在叫停了，大部分老百姓的房產保住了。”
主持人：“你就沒考慮過，這婚一離，萬一老婆跟了別人怎麼辦？”
鄧成名：“我倒是不相信她這麼快就跟了別人，我們的感情很好。”
主持人：“她支持你告狀嗎？”
鄧成名：“開始的時候談不上支持也談不上反對，得知這征地拆遷背後的真實麵目就堅決反對了，認為事兒這麼大會惹麻煩的。”
主持人：“現在官司贏了，是不是考慮複婚？”
鄧成名：“我們說好了，節目完了回去後就複婚。”
……
主持人：“我們佩服你的執著，也佩服你的膽量，因為你做了尋常人所不敢做的事，把省長都告了。你的這種行為，我們最常用的比喻就是雞蛋碰石頭，而且還被你碰成功了，談談你為什麼能告成？”
鄧成名：“我始終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國家政府會依照法律來辦事的，否則全國人大製定了那麼多的法律幹嗎？”
主持人：“你相信法律的公正，請問你對法律理解多少？”
鄧成名：“在打這場官司前，我隻知把田耕好，每年讓地裏的葡萄能多賣幾個錢，過好自己的小家庭日子，對法律的理解是零。因為這場官司，我買了很多法律書籍，特別是有關土地這方麵的，許多章節條款都能張口背下來了。譬如《土地管理法》第四十五條規定，國家征用基本農田以及基本農田以外的耕地超過三十五公頃的必須由國務院批準。這也就是說，征用我們村的土地不是省政府能夠做得了主的。第十六條也明確規定，農村土地承包人以及土地使用權人對行政機關處理其使用的農村集體土地的行為不服，可以以自己的名義提起訴訟。我對區政府處理我們這個集體土地不服，就可以告它。我們村的征地拆遷最終審批權是省政府，所以我就把省長告了。”
主持人：“你是第一個告省長的老百姓，媒體都讚揚你不簡單，了不起，對此你有何感想？”
鄧成名：“老百姓告官，這是萬不得已的事，否則誰會拿雞蛋碰石頭？我希望在我之後再也不要出現老百姓告縣長、市長、省長的事。我想，省長、市長、縣長也未必希望老百姓去告他。”
主持人：“在農村，老百姓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他們習慣采取上訪的手段來解決，而你卻選擇了打官司，這是為什麼？”
鄧成名：“我也想過走上訪這條路，可上訪容易把矛盾激化，走法律途徑解決要快得多了。是上訪還是上訴，我在家裏反反複複考慮了個多月的時間。”
主持人：“打官司兩年的時間裏，你就沒有動搖過，一直這麼堅強？”
鄧成名：“我沒大家想象的那麼堅強。好幾次獨處的時候，想想妻子離了，好端端的一個家庭弄得這樣，親戚朋友生怕因此連累他們，一看見我就遠遠地避開，好像我是瘟神似的，就想放棄了。有兩次我都因此哭了。我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好在總算過來了！”
……
最後主持人就節目發起了評論，他的話讓項毅中深有同感而又深受震動。他說：“對尋常老百姓來說，最怕的就是與政府機關打官司，這中間的原因我們可以在鄧成名身上看到，那就是不管勝利與否，背後又深受辛酸和痛苦太大了。社會秩序的正常運轉，需要政府部門敬畏法律，小心翼翼地使用手中權力。這起‘民告官’一方麵顯示出我國法製建設步伐的紮實推進，並在相當程度上取得了進步，但同時又提示我們政府官員，如何更好地約束權力運作而減少社會傷痛。”
節目完了，項毅中深歎了口氣。他並不因為鄧成名他們的告狀使北山村的征地拆遷被省政府叫停而心生怨恨，反而慨歎鄧成名的不易，更多的是對這個農民的欽佩。
此後的幾天，項毅中就陪著範笑笑母子，這讓範笑笑大感幸福，不止一次地說能這樣一輩子便萬分滿足了。項毅中清晰地感到女人的幸福入骨入髓，也就慨歎女人有時候真的容易滿足。
項毅中同時密切注視著長順集團的事態發展。在曾義平電話後的第二天，由省政府組成的工作組開進了長順集團。項毅中知道，民工跳樓事件如果不是發生在這個特定的時期，政府是不會理會這些事情的，畢竟是私有企業嘛。讓項毅中沒想到的是，有關媒體對這事報道後的第二天，也就是曾義平電話後的第三天，長順集團停工在建的帝都二號不少已預付定金的客戶湧到長順，要求長順集團退還預付款和賠償違約金。原來長順集團因開發的帝都一號以其臨近龍城河優越的地理位置很快售罄一空，使得緊鄰其畔的帝都二號尚沒動工便引來眾多的客戶預付了訂金，可到了交房的合同期限，帝都二號卻因資金不繼而停工。項毅中猜測，弄不好這回曾義平會徹底玩完。不是柳真告知曾義平在賭場上輸了那麼多的錢，項毅中也不會想到這一層來。又想真是這樣的話，倒不失又是一個揀現的機會，電話吩咐公司相關人員密切注視著長順集團的動靜。
這晚上雨小風過來看她表妹，兩人很自然就扯到長順集團的事上。雨小風說以曾義平之精明落至現今這步，是她怎麼也料不到的。項毅中看出這位副總並不想過多地談論她昔日的雇主，猜她未必知道曾義平全是被賭博所害。他也弄不明白，這位精明的企業家怎麼會在短時間陷身賭海呢？見識無數人和事的曾義平不可能不知道賭博乃萬惡之源啊。項毅中讓自己別去想那麼多，曾義平怎樣是他自己的事，不是他能想的，卻是無法做到，就想這隻怕是惺惺相惜的緣故吧。不管如何，曾義平在龍城曾經一度輝煌過。也許他會被這一劫徹底擊垮，也許他會挺過這一劫，也許若幹年後他會東山再起。人的命運是無法說得清楚的，有時候自己完全都沒法把握其走向，意想不到的時候多。
雨小風走後，範笑笑少不得談起她表姐現在的婚姻。她說她表姐一直在猶豫，不知道是這樣過下去呢還是離了好。她倒是勸表姐離了，因為表姐夫這種男人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離譜了，對家沒盡一個男人應盡的職責，反而花花事不斷。至於對女兒的傷害，隻要妥善處理是可以避免的。項毅中不想在這事上多說什麼，他知道婚姻這事兒實在太複雜，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是外人所能道的。範笑笑見他坐在那兒不否可置，隻是麵帶微笑眼睛眯成一條縫地聽著，說老公你倒是談談你的看法。項毅中笑說：“你表姐的事她自己會處理，你就別摻和了。坊間怎樣說的？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老婆大人好好思量這話吧。”
範笑笑不解地瞪著項毅中，說：“什麼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她可是我表姐啦。”
項毅中附和著點頭：“是呀，她是你表姐。”
範笑笑看著他搖了搖頭：“你怎麼是這樣一個人。”
項毅中笑了笑，說：“是不是又對我來了新的慨歎啊？說吧，別悶在肚子裏不舒服。真悶出什麼病來，可是我的罪過了。”
範笑笑歎了口氣道：“我能有什麼慨歎呢？感覺我家老公不喜歡管人家的事。”
項毅中笑說：“我的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你表姐家去吧？否則我成什麼了？你那表姐夫知道了，還不找我項某人拚命。你知底的倒罷了，不知底的隻當兩個大男人搶女人，而問題在你表姐是我的雇員，傳將出去我不是大色魔都成了大色魔。”
範笑笑吃吃一笑，看著項毅中，說：“你不色吧？我怎麼看你都是個色鬼。”
項毅中笑道：“是呀，我是色鬼，可也隻是對你耍耍色嘛，對別人就心無色意了。”
範笑笑說：“你對我耍耍色倒無甚要緊，誰叫我愛你呢。你對別人耍色我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雙色眼兒生在你頭上，那玩意兒又兜在你的褲襠裏，我哪管得著你，更不可能時時跟著你，把它揣在我的衣兜裏。不過我得提醒你老人家，色字頭上一把刀，別兜著你那玩意兒胡來喲，哪天碰著個女俠，嘎啦一聲把你那玩意兒給剪了就麻煩了，那時候就隻能靠一雙色眼來閱盡天下美色，縱有千般心思也是萬般無奈了。”
項毅中大笑著把這寶貝兒緊摟在懷裏，說：“這麼久了，你對我老人家還不放心啊？這點信任都沒有，愛還有什麼意思呢。”
範笑笑笑道：“對你吧我是放心的，也是信任的，對你褲襠裏那玩意兒我就不敢說了，畢竟是長在你身上不是揣在我兜裏，誰知它什麼時候不安分跳出去給我惹禍。”
項毅中笑著把範笑笑抱起來往臥室走去，許是好久沒做愛了的緣故，這回範笑笑一到床上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掀了個幹淨，又慌手慌腳地來幫項毅中脫衣服，口裏語無倫次地嚷著什麼。項毅中便感覺到了這寶貝兒的激情和需求。他們又開始輕歌曼舞，踏雲追月……
事後範笑笑無限愛憐地摟著男人，閉著眼睛美滋滋地回味剛才的甜蜜。項毅中感到女人的甜蜜，也感到女人那份安然、溫馨。想著自己把她從一個女孩變成女人，現在又給他養育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給了他無限的愛和溫暖，這一輩子隻有好好善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