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風笑笑，說：“我一來曾總就要走，什麼意思啊？好像兩位老總在謀劃啥篡國複辟的大事，怕我這個密探通風報信似的。”
曾義平哈哈大笑，說：“朗朗乾坤，誰敢篡國複辟？我沒這個膽也沒這份心。你們項總心藏乾坤，誌在千裏，有雨副總這位大將，什麼千秋大業都不在話下。”伸手同項毅中握了，出門而去。
雨小風是來找項毅中彙報伍家嶺春天海岸的銷售策劃的。因為九龍公司在戌區南河修建用地一百畝的安置房工程，遵照省委米書記的指示，戌區政府在沿江三角洲劃撥了同等麵積的土地給九龍公司。雖是同等的麵積，但這裏的價值差不多是戌區南河的三倍。項毅中暗自撥拉了一下，單此九龍公司就賺了差不多三千多萬。因為佳美小區的成功售罄，雨小風的意思還是打這一主牌，這樣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兩人在這事上進行了一番細致的探討，完了項毅中把與曾義平聯手競拍帝都二號爛尾樓的事說了，雨小風隻是聽著，不置可否。項毅中問雨小風有什麼看法？雨小風淡然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項毅中笑了笑說：“我可是要你給我提點兒意見，這種和稀泥的話我可不想聽。”
雨小風便也笑了笑，略一沉吟說：“合作是可以的，讓他欠你項總一份人情，可有件事情不知項總想到過沒有，盡管曾總是站在幕後，事情一旦傳出去，會惹來很多的麻煩。畢竟曾總現在的身份未免太敏感了點兒。”
項毅中頷首點頭，說：“這方麵也正是我所顧慮的，所以才讓他用其胞弟曾之平的名義同我們簽約。曾之平不是經營著一家建材公司吧，這樣目標便小了。”一會說，“雨副總，你怎樣看待曾總的所作所為呢？”
雨小風說：“我覺得他是個人物！”
“我的感受跟你一樣。常人在這種四麵楚歌的困境下隻會偃旗息鼓，可他卻大玩暗度陳倉之計，換了我就難以做到。”項毅中是感是歎地說。
“這沒什麼，人都是憑各自的性格行事，所以常人說性格決定命運。曾總眼下這份膽氣和手段固然不錯，但隻怕也是淪落至今日這個局麵的重要所在。”雨小風道。
項毅中附和說是呀，卻忍不住拿眼望著麵前這位副手。他驚詫雨小風對曾義平深層的剖析。也就想到鄒小慶來。有這麼一個完美的妻子，怎麼還遊離在外頭那些要檔次沒檔次的女人身上？他暗自搖頭，慨歎感情這東西的複雜。
這時雨小風的手機響了，她摁了電話，聽了幾句臉色大變，也不跟項毅中招呼一聲便跑出了辦公室。人在電梯裏，隻感覺雙腿都是軟的，身子直往下墜，胸悶氣塞得厲害，怕自己支撐不住把身子靠在電梯的牆壁上，冰冷的牆壁使她人一下清醒了許多。剛才電話裏交警告訴她，她女兒被車撞了，很嚴重，讓她趕來市第一中心醫院。
待她趕到市第一中心醫院，女兒已被送入急救室。交警告訴她，她女兒是在橫穿斑馬線時被一輛冒失的汽車所撞。今天早上說好男人去接女兒的，他幹什麼去了？難道又是因為和女人的約會把接女兒的事忘了？雨小風攥了手機就要撥打鄒小慶電話，可在撳號時忽然又停止了動作，對這個男人她早就看清楚了，這個電話打過去又有什麼意思呢？她後悔把接送女兒這麼大的一件事交給他，否則哪來今日之事。望著對麵急救室門，好幾次雨小風眼前都出現可怕的幻覺，有個什麼東西將把女兒吸進去，讓她生出恐慌來，似乎女兒隨時都將離她而去。
有醫生出來，雨小風忙迎上去，激動地問女兒怎麼樣了？醫生的額頭上都有了細密的汗珠兒，顯然剛才為女兒好一番忙碌。醫生告訴她，命是保住了，但雙腿被嚴重壓碎，這一輩子是再也無法站起來了。病人因大量流血，處在休克狀態，現在不便探望。雨小風感到有種極尖銳的東西生生地刺在心髒上，人便頭暈目眩，忙用一隻手撐住牆壁。還是青青嫩草的女兒就再也不能站起來了，雨小風也就感到人生的殘酷，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她想哭，卻沒有哭出來，眼淚控製不住如泉而湧。
待到城市夜晚的燈光像蜂窩煤一樣亮起，雨小風才見到躺在病床上一臉蒼白的女兒。她攥著女兒的小手潸然淚下，說：“是媽媽害了你呀，佳佳。”
佳佳也是淚水漣漣，口裏說媽媽不哭媽媽不哭，自己卻嗚嗚地哭了。許是因為失血過多，沒多久便沉然睡去。
雨小風在一旁陪著女兒。都九點了，男人難道就因為與女人的廝混竟把接女兒這麼大的事給忘了？就算抽不開身不能去接女兒也要給自己個電話，讓她去接啊。雨小風感到，男人的心裏除了那些女人，沒有女兒，也沒有自己。這麼想著，雨小風的心便慢慢地變冷。其實打從那晚上發現男人的婚外情，雨小風對男人就開始淡然視之，但因為女兒的關係，她到底還拿他當自己的男人，佳佳的爸爸。從今往後，這個男人在她心裏什麼也不是了。
看著睡著了的女兒，雨小風的心一抽一抽地疼，還有種特別的孤寂和無所依靠的感覺，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便撥了表妹範笑笑電話。範笑笑聽出她聲音嘶啞，敏感地問怎麼了。得知佳佳被車撞了躺在醫院，說這就過來看她。
範笑笑抱著兒子和項毅中趕了來。得知佳佳被撞經過和傷勢，範笑笑搖晃著頭，說怎麼會是這樣呢？隨即問，表姐夫呢？知道至今不知表姐夫蹤跡，範笑笑就大為不滿，掏出手機要打電話，雨小風阻止了，淡淡地說：“表妹，隨他去吧。”
項毅中一旁盡管什麼也沒說，卻也對鄒小慶的行為生出看法來。他並不反對男人婚外情，但因為一個女人而把接女兒這等緊要的事都給忘了，以致弄出這等慘禍就大是不該了。因玩婚外情把好好的一個女兒給毀了，這個男人便也徹底失敗了。
雨小風的手機響了，可她瞄一眼便摁了拒接鍵。範笑笑就問是不是表姐夫打來的？雨小風歎了口氣，愛憐而又愧疚地望著女兒。這時雨小風的手機複又響起，範笑笑從她手裏拿過手機，果然是鄒小慶的電話，便摁了接聽鍵。不等鄒小慶發話，範笑笑先他道：“表姐夫呀，你連佳佳也不管不顧，太不像個做父親的了。你馬上來市第一中心醫院吧，看佳佳怎樣了。”
鄒小慶問：“佳佳怎樣了？”
範笑笑心頭便來火了，說：“她被車撞了，被車撞了，知道了嗎？”
不久鄒小慶趕來，這時已差不多快十一點了。鄒小慶見了躺在病床上的女兒，人就愣在那裏。雨小風對他置之不理。範笑笑極不客氣地說：“表姐夫，你是怎麼接佳佳的啊？什麼女人讓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了？佳佳這一輩子算是被你給毀了。”
鄒小慶隻管立在那兒把頭低著，就差沒把頭塞入褲襠裏了，模樣兒全然沒了以往在女人跟前的那份瀟灑風趣。項毅中心中大是搖頭，心想男人做到這一境地，也真窩囊。看雨小風樣子，憑她的性格，這一輩子是再也不會原諒鄒小慶了。這情形不便久呆，項毅中和範笑笑寬慰雨小風幾句告辭出來。
車上，範笑笑仍舊一副萬分不滿的樣兒，說：“我這表姐夫真是混賬透頂，什麼女人竟讓他連自己女兒都不管了？老公你說，表姐會不會跟他離婚？”
項毅中歎了口氣道：“婚姻已到這步，就算維持著也沒啥意思了。”
範笑笑是感是歎地說：“當初表姐決定接受你的聘請，我還羨慕她找到做女人的再生資源，哪知道佳佳卻給毀了。如果表姐不來你九龍公司，也許不會有表姐夫的外遇發生，也就不會有今天佳佳的車禍。老公，我覺得這世上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每個人的命運走向。”
項毅中便也來了感觸，點點頭，說是呀。望著前頭寂靜而深遠的夜，想著自己和範笑笑與兒子入聖，汪麗與兒子超凡，這兩個女人之間又會是怎樣的一個走向？還有造紙廠和與之緊密相關的孫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