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劉震雲(1)(2 / 3)

記得有一年一幫朋友去黃山參加筆會,途經太平湖時,那些會遊泳的人紛紛躍入水中。我們這些旱鴨子坐在湖邊看綠水中的人姿態萬千地浮遊,大多數的人都把身子浸在水裏潛遊,隻有一個人是一直漂在水麵上的,就像一具浮屍。大家驚異地指點著那個人時,他漸漸地由湖中心向岸邊遊來,我們看到這個泳姿怪誕的人就是劉震雲。坐在岸邊的人就拚命起哄,讓他不能上岸,劉震雲不動聲色地又朝湖中心遊去,依然用他那自由而又有些駭人的泳姿,一個朋友罵他:“裝死!”

但願劉震雲能夠做一朵烏雲,當閃電擊穿它時,會散落傾盆大雨。沒有雨意的雲彩隻是晴朗的一種點綴,而烏雲卻能在天地間製造一種獨有的氣勢和聲音。

3.劉震雲在單位裏

沙丘

劉震雲的《單位》寫得好,而他自己在單位裏又怎樣呢?

超脫的“官人”

震雲當官是1991年春天的事。他大學畢業後一直在《農民日報》社工作,擔任編輯、記者。這一年報社領導更換,機構調整,讓他來副刊部當部主任。他輕而易舉地當了官,並不像他的小說《單位》《官場》《官人》中主人公們那樣煞費心機。

在這之前,他不曾嚐過當官的滋味兒。讀書時連小組長也沒當過,隻在部隊做過一段時間副班長。這回一下子從普通記者蹦到處級,他沒想到這樣順。

家鄉的人們重視職務,過去看他多年在外隻混到個“青年作家”,看不起他。如今開始刮目相看了。但是單位的一些同事則認為,一位有了相當影響的作家在這些“俗務”上花費工夫,有點得不償失。

震雲仍把主要精力用在寫作上,但絕對樂於參與報社的重大報道,也願意和“弟兄們”一起“熱鬧”,所以他不僅接受行政職務,最近還領了黨支部書記的銜。

為什麼要取得某些方麵的成功,就必須拋棄另一些東西呢?人一生應當有的都應當有,這是強者的態度。作為作家的他把一切生活內容都當成體驗,當然也不放棄當官的體驗。震雲是智者,他同樣需要常人需要的東西但絕不讓它成為自己的負擔,他巧妙地駕馭環境而不為它所累。

我曾經問他。當部主任影不影響寫小說。他說:“沒啥影響,王蒙開完會,馬上可以坐下來寫小說,這是作家必須具備的心理調節能力。再說每天寫字不過幾個小時,我也不必故作特忙,既然領導讓幹,那就幹吧。”

震雲也因為做官而變得更加謹慎:“如果我矯情,大家就不會買我的賬”,他心裏有數,“一些作家朋友同環境不和諧,說單位總找自己的毛病,其責任多半在自己。不要以為寫了點東西就比別人高明,行業之間沒有貴賤之分,如果想讓別人尊重自己,自己首先要尊重別人。”

“我沒有其他本事,隻會寫小說。”震雲說。然而他做起官來卻很在行,大事清楚,小事糊塗,有些事則故意糊塗。隻要事情的大體走向對了,過程中出點問題沒有什麼;爭大不爭小,他很少同人發生爭論,但是必須力爭的事就不講情麵。記得他有兩次發脾氣,一次因為調人,他罵得很厲害,當著很多女士的麵罵;還有一回為了編輯的稿子罵有關部門。

他在部門工作上,不求轟轟烈烈,而是采取無為而治的方針。求個安靜,求個寬鬆,果然大家處得很和諧。要麼不做,既做就要好;不求數量,但求質量,出影響,同他寫小說的路子一樣。

幾十位名作家撰文的《名家與農村》,呼喚新遊記的《心係旅途》,寧缺毋濫的長篇連載《陳永貴沉浮中南海》和《浩然的夫妻生活》,編輯下農村體驗生活每人一篇散文的《北京人在李堡》都是這個期間副刊部的拳頭產品。

冷麵熱心

震雲看上去有些冷,他性格內向,不喜言談,很少同人交流,如果不找上門,他是不輕易涉及“文學”二字的。好像不屑同人交談似的,至於文學界的活動,他總是悄然來去,誰也不知他在做些什麼。

“每當我對周圍環境煩躁不已時,我就像阿Q一樣狠狠想:別以為我活在你們中間,我的心不在這裏。”他在《文彙報》上發表這樣的“創作談”,更使人對他敬而遠之。

距離是存在的,這是他同環境的關係。

“悄悄地做事更加重要,”他說。他喜歡海明威的一句話:“小說好像浮在海麵上的冰山,隻露出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全在海下。”“這種冰山往前移動是很有氣勢的。我不喜歡一塊冰浮在海上,那樣隻能是塊冰,會很快融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