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說:“海鮮他吃多了會受不了的。”
海生說:“這兩天都在吃,應該習慣了。再說,喝酒不吃海貨怎麼行,是不是?”
我說:“是。要吃。”
我和海生推杯換盞,大口喝啤酒,大塊吃海鮮,直吃了個肚子鼓鼓。實在是痛快。到了睡覺時,還覺得酒肉依然堆在嗓子眼那裏。一夜無事。淩晨五點鍾左右,覺得肚子有點脹痛,去了一趟廁所衛生間,蹲了一次覺得好多了,我想可能是消化不太好。回房間繼續睡,再次起床去衛生間已經七點半了,他們都出門了。小魚在客廳的桌上留了個條,說海生一早就到縣城去買漁具去了,她出門買菜,一會兒回來,如果我起得早就等她回來做早飯。
我開始拉肚子,一趟一趟往衛生間跑。小魚上午九點鍾回到家,我已經跑了七趟,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奔向馬桶,傾瀉完畢覺得神清氣爽,可一提上褲子不到三分鍾又不行了,肚子裏像漲潮一樣叫喚,還疼,換著地方疼。小魚開門進來時,我剛從衛生間裏出來,那時候已經沒法神清氣爽了,兩腿發軟,身體發虛,渾身冒著莫名其妙的冷汗。
我大病將死的樣子把小魚嚇壞了,她趕緊扶著我坐下,“怎麼回事?哪兒不舒服?”
我覺得我一定是在慘笑,“腹瀉。我用光了兩卷手紙。”
小魚噗哧笑了,心疼地說:“讓你逞能,這下好了。”她扶著躺倒沙發椅上,到櫥子裏給我拿藥。她倒了兩粒藥丸讓我服下,“這藥效果特別好,吃完了就沒事了。”
吃了藥躺著,我一動也不想動。小魚抱著我的腦袋,抱怨我這肚子拉得不是時候,剛有機會單獨在一起了,我就成了個軟綿綿的病秧子。她要做早飯,我說算了,就是龍肉和聖水我也沒興趣了。我連抱一抱她的力氣都沒了。可是我還得堅持起來上廁所。又得去了。事實上那兩粒藥丸一點作用都沒見著,反而更厲害了,三五分鍾就得去一次,到了十點多鍾,我覺得我連提褲子的力氣都沒了,真想幹脆坐馬桶上算了。小魚很氣憤,這藥的效果她是知道的,很多親戚來她家,吃多了海鮮拉肚子,一吃就停,偏偏對我不管用。她覺得我們不能再待在家裏了,必須去醫院。幸好醫院不遠,我還堅持得了。
醫生先給我開了藥,讓我服下,接著讓我掛水,跑了這麼多次廁所,我已經脫水了。拿到藥小魚就叫開了,說那藥不行,在家就吃這個,不但不行,反而加重了。醫生不信,說那是治療暴食海鮮導致腹瀉的特效藥,怎麼可能沒效果。小魚把藥打開,才發現醫生開的藥和她家裏的藥根本不是一回事,形狀都不同。我吃了藥,開始掛水。小魚讓我等一下,她回去把家裏的那瓶藥拿回來檢驗,醫生說,那不是止瀉藥,而是清腸敗火的,跟瀉藥差不多。聽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
吃了兩次藥,掛了兩瓶水,感覺總算是活過來了,腹瀉止住了。
傍晚時分海生從縣城回來,見到我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問我怎麼回事。
“還說呢,”小魚抱怨。“你差點把他害死,非讓吃那麼多海貨,拉肚子。還有,那止瀉藥怎麼成了瀉藥?”
海生愣了一下,說:“什麼瀉藥?我不知道啊。我從不生病,那些裝藥的瓶瓶罐罐我都多少年沒碰過了。”
小魚說:“怪了,沒人動藥還會自己變?”
“這事就不管了,反正病也好差不多好了,”我說。“海生兄太好客了,本來打算玩上兩三天就回去的,現在看來不行了,一點力氣都沒有,哪也去不了了。”
海生說:“沒事,沒事。養好了身體再走。”然後去了客廳,從冰箱拿出一瓶冰鎮的啤酒,對著瓶嘴一口氣喝光了,喝完了對自己說,“渴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