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他聽後有點愕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說:“對,對,對……我一直期待像你這種客人,充滿不可預知性,往往會有意外的收獲。”他還是感到有點意外,雖然他每天都接待很多不同類型的客人,此時,我感覺自己充滿自我的味道。

“上個月,一個與你外表相似的客人,也要了這種酒,然後從八點坐到淩晨三點,酒吧打烊才離開,他不間斷的看雜誌,卻沒有喝過一口酒。當然,他沒有邀請我喝酒,隻是問酒吧的招待生為什麼隻有男生?這個問題隻有一個女人問過我,已經好幾個月,他是第二個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我早就想問,幸好還沒有問出口。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呢?”我說。

“其實很簡單,因為女性是世界的另一半,當另一半不在場時所有人都會產生疑問,隻是大部分客人覺得不好意思,沒有追問而已。”

“真理!”我不禁為他精彩的回答激動,接著說:“不過,與酒吧老板的個人偏好也有一定的因素吧?因為他創立這個酒吧,包括音樂與桌椅的擺設等等,他的審美一定存在裏麵,我隻是以酒吧的表麵判斷,可能是我的臆想?”

“你說的是老板的性取向?不,不,不全是。”

想不到他會提起性取向這個問題,我並不是這樣的意思。

“難道?”

“對,老板是雙性戀,既喜歡女人又喜歡男人。”

“這算是個人私聊嗎?在這種場所是否適合談論這樣的內容?”我說。

我討厭打聽別人的隱私,可是,他好像要故意將這些告訴我,不等我說清楚我的意思他就接著說了,我不想再聽下去,對此完全沒有任何好奇心。看見我臉上流露尷尬的表情後,接著他說:“不會啊,其實是我誤會了,這並不能阻撓我們的談話,嗯……”他若有所思一會兒,接著又說:“他擁有了整個世界,不覺得嗎?男人與女人合起來才算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對,不過,還是因人而異吧。”我實在不想再探討這個問題,說完之後,開始將自我漸漸收縮起來,說:“與你聊天很開心,多謝。”

“我也很開心,祝你旅途愉快,歡迎再次光臨。”

他說完便起身走開,繼續站在吧台與另一個男人細聲說話。

我為剛才的談話感到難堪,雖然發生得這麼自然,我隻想隨便說說話,或聊聊當地的天氣。他沒有喝一點酒,他說過不會喝像我這種客人的酒,難道他為自己創立了一些原則?我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又聽到一個算是意外又不怎麼意外的消息,就是他老板的性取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竊取小道消息的八卦小醜。這個世界這麼巨大,想到與想不到的一樣多,雙性戀——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的人?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一點也沒有。

隨手翻開那本帶來的書《旅行手冊》裏麵的《時間簡史》部分,僅剩的第十章是“蟲洞和時間旅行”,隨著漫遊般的音樂進入書本內容。

第二天,天氣卻意外變好,早早起床出來外麵,找一間早餐店,要了一碗排骨麵。

吃過早餐後,天空竟然出現一點點陽光,微弱的光線投射到街道,路麵已經退去積水,灰塵在車輪、腳步的慫恿下飄浮起來。昨晚從酒吧回來之後,還是瀝瀝小雨,真是想到與想不到的一樣多,不知道昨夜什麼時候停雨,想起昨夜的夜貓酒吧,其實也沒什麼特別,那種場所隻是適合敞開內心的世界而已,像做過一場夢,醒來就越來越模糊。

今天我要到野外去,已經迫不及待,搭個摩托車趕出小鎮,沿著一條鄉道下去。

在一座山前下車,沿著林帶邊沿的小路走下去,一邊想象綠葉素的光合作用,一邊依附著隻有那麼一點點從葉隙泄漏下來的陽光,排擠前幾天內心積累的雨水。自從那天從車站出來之後,一絲冰冷的感覺一直伴隨左右,我不會再讓這些情緒幹擾滿腦子的自然常識和正在發生的自然現象:色彩在落葉中變幻。更沒有誰會以幾何平麵來估量一片針葉鬆的木材儲存量,我卻有足夠的興趣來思考這個問題,以株與株之間的距離計算,甚至以腳步行走的距離,就可以推算出森林的密度,為了達到精確,除去鞋子的厚度以及步距的偏頗,更微小細節呢?我突然有些傷感,在空無一人的鬆林裏口算,卻不知道把結果告訴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