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的老板聽說我們又再買一輛很是高興,張雨給小凡挑了粉紅色。
我說為什麼要挑粉紅色?
她說小凡有一個粉紅色的發夾,她一定喜歡。
於是,一路上,我騎自己那輛,一隻手搭上另一輛,小心翼翼地回到酒吧。張雨在旁邊不斷讚歎我的騎車技術,真拿她沒辦法,這個藍色精靈。
“你為什麼喜歡灰色?”一起上樓梯的時候她說。
“我害怕彩色。”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深藍色嗎?”
“因為你是一個藍色精靈。”
“當然不是啦,因為……”她停頓一下,幹脆不說了,表情突然變得憂鬱起來。
“藍色精靈怎麼啦?”她默不作聲。
進去辦公室,她坐在沙發上獨自發待,而我對著牆壁的自畫像發待,差不多都心滿意足的時候,她竟然流淚了,說實在的,我已經討厭流淚,前一段時間為了逃避小凡的淚水每天都往森林裏跑,現在,張雨她怎麼啦?
“不準哭,有事就說,再哭我就獨自出去逛街哦。”
她聽了突然露出笑容,一切都變得這麼突然,這些女人怎麼了?我沒有問她怎麼回事,我不關心這些,隻要不讓我見到眼淚就行,今天陽光猛烈,一下子,我愛上陽光,我說:“張雨,你看外麵的陽光,陽光啊,怎麼啦?”
“你還記得我大腿上的疤痕嗎?”她溫柔地說。
“嗯,記得,像一個小草莓呢。”
她白了我一眼,然後說:“還有另一個疤痕,在我身體裏麵……就一個而已……”
我聽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一下子將T恤脫下來,再將胸罩脫下來,一雙白嫩嫩的乳房露出來,左邊的乳房下麵有個紅色的疤痕赫然在目,一個硬幣那麼大,我叫她穿上衣服,她無動於衷,在沙發上發待,我說:“又是你自己燙的?”她點點頭。
“很酷!”我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她望著我一會,認真地說:“有人覺得不酷。”
“那是他不懂得欣賞,別再想著他了,好嗎?”
“他喜歡深藍色,後來我發現自己也喜歡深藍色,再後來,我想是純屬巧合。”
“是的,純屬巧合。過來,讓我摸一下疤痕。”我說。
她緩緩過來,我的食指在她左邊乳房下麵的疤痕上輕輕滑過,表麵有點生硬,我的手指像一根探針,感覺很怪,有點惡心,讓我想起那具高度燒焦的屍體,一下子,我想嘔吐,她望著我快要窒息的表情,哭了,我將她抱過來,她在懷裏邊哭邊說:“他看到這個疤痕之後就不要我……我就出去打工……”
我輕輕拍她後背,心想,哭吧,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點秘密。
抬頭對著邊良的自畫像,在各種色彩的邊沿來回冥想,讓我不斷受到畫麵的渲染,半刻鍾過去,她的哭聲漸漸停息,她突然起身穿好衣服,說應該上班了,她就下樓去。
外麵天色漸漸灰暗下來,起身打開燈回到椅子。再打電話告訴小凡這件事,她叫我不用擔心,說張雨會好起來的。我說:“為什麼?”她說秘密一旦說出來之後就開始萎縮,恢複原狀,她很好。我“嗯”一聲,掛了電話,拿上幾個唱片下來酒吧大廳。張雨已經在布置各種工作,各個員工也準時來上班,有員工向我彙報事務時,我就叫對方直接找張雨,甚至不想知道他們的名字,認識多一個人就會多一些故事陰影,我感到很累。
挑了其中一張唱片,封麵有個在沙地玩耍的小孩,一個豔紅的太陽在他的頭頂上,旁邊還有一棵仙人掌,沒有留意專輯名,我隻看唱片封麵,便遞給張雨,她放入CD機,不一會兒,傳出木吉他的音樂,清新,旋律優美。
“張雨,你沒事吧?”在前台,我對她說。
她聽了向我微微笑,抿一下嘴唇,小聲說沒事,然後忙碌起來。
這時,一個年輕的男客人進來,他向四周迅速掃描一遍,然後挑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酒,再安靜聽音樂。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更像客人,察看四周沒有特殊事情之後上來辦公室。對著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想寫點什麼,卻無從下筆。
於是,我又下來大廳,要一杯咖啡,坐在酒吧一個角落看雜誌,內容無非是旅遊與飲食之類,但也有些音樂評論卻非常好,至少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讀過這些休閑類雜誌,它能讓我平靜和輕鬆,從頭到尾看一遍,再從書架拿起一疊雜誌,挑開英文版放回書架,然後,準備打開剩下的中文版本時,突然又想看英文版,於是,將兩個版本置換一次,才心滿意足的翻開一本叫《algae》的雜誌,裝幀精致、雅典,像為高貴婦人準備的禮物,然後為自己這個想法疑惑,為什麼不是高貴的女孩?而是直觀的認為是高貴婦人。盡管多少印象來自西方古典時期的畫作,盡管畫作裏麵也有少女的形象,感覺被婦人占據了我的視野,因為婦人的體態龐大、豐滿,似乎與她背後的男人沒有一點關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