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次偷竊中,我究竟愛上什麼?是否我在這件事上錯誤地,倒行逆施地模仿我的主呢?是否想違犯法律但卻無所作為,便自欺欺人想模仿囚徒們的虛假自由,荒謬地曲解全能的你,企圖犯法而不受懲罰?瞧,這樣一個逃避主人而追逐陰影的奴才!唉,真是臭不可聞!唉,真是荒謬的生活,死亡的深淵!竟能隻為犯法而犯法!

我追溯以往種種,我的心靈能無所憂懼,“主啊,我怎樣報答你的恩澤?”我要熱愛你、感謝你、歌頌你的聖名,因為你赦免了我許多罪惡。我的罪惡之所以會雲消霧散,都出於你的恩賜予仁愛,而我所以能避免不犯,也出於你的恩澤,我能為罪惡而愛罪惡,那麼還有什麼幹不出來呢?

我認識到不論是我自動犯的罪行,或是由於你的引導而避免不犯的罪行,一切都已獲得赦免。誰會想到自己的軟弱無能,敢把純潔天真歸功於自己的努力的結果,敢少愛你一些,好像你對待回頭改過者的寬大慈愛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需要?誰聽從你的呼喚,隨聲而跟從你,避免了我因回憶而懺悔的罪惡,請他不要譏笑我病後受到這位良醫的治療而痊愈;他之所以不得病,或至少不生這樣的重病,也應歸功於這位良醫;希望他看到我罪惡的頑固能夠大病痊愈,看到自身沒有染上罪惡的汙垢,能同樣愛你,並且更加熱愛你。

從那些現在想起還使我麵紅耳赤的往事中,特別從這次因喜歡偷竊而幹的偷竊中,得到什麼果實呢?什麼也得不到,因為偷竊本身就是虛無的;這之不過更顯出我的可憐。但假如我是單獨一人,我便不會如此——據我回憶,我當時的心情是如此——我單獨一人,決不會幹這種勾當。可見我還喜歡和夥伴們狼狽為奸,因此說我隻愛偷竊不愛其他,是不正確的,但也能說是正確的,因為狼狽為奸也不過是虛無的。

但究竟如何呢?除了驅除陰霾,照耀我心的天主外,誰能指點我?誰能促使我追究、分析、思考?假如我對所偷的果子感興趣,想吃這些果子,那麼為滿足我的欲望,我單獨也能幹這勾當,不需要同謀者的相互激勵,燃起我的貪心,使我心癢難忍。可事實上我並不喜愛那些果子,因此我所在乎的是罪惡本身,在乎多人合作的犯罪行為。

這是怎樣的心情呢?當然是齷齪不堪的,帶著這種心情的人真是可恥。但究竟是怎樣的呢?“誰能了解罪惡?”

想到我們能欺騙那些絕對料不到我們有此行徑而且竭力反對我們如此做的人們,我的心好像忍俊不禁了。但為何我單獨幹不會如此興高采烈呢?是否一個人不容易發笑?的確一個人是不容易笑;但即使是獨自一人,沒有其他人在場,看到或想到太可笑的事情,也會忍俊不禁地笑的。可是如果我是單獨一人,是不會做的,絕對不會做的。

我的天主啊,這是我的靈魂在你麵前做出這般悔過自新的回憶。我單獨一人不會幹這那次隻為愛偷竊而不貪贓物的偷竊勾當。我獨自一人絕對不會喜歡這種勾當,絕對不會幹的。唉,害人不淺的友誼,不可思議的思想誘惑,從遊戲玩笑開始,進而產生因為自己無所擁有而不是因為報複的損害他人的欲望:隻要別人說一句:“走,幹一下!”便慚愧自己竟然還有羞恥之心!

誰能揭穿其中曲折複雜、醜惡不堪的內幕?我不願再去想它,看它了。我現在需要的是你,具有純潔光輝的、使人樂而不厭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正義與純潔,在你左右才存在著無比的安寧與無憂無慮的生活。誰投入你的懷抱,“進入主的福樂”,便不再憂慮,在至善之中享受圓滿的生活。我的天主,我青年時曾遠離了你,遠離了你的扶持,深入歧途,我使自己進入了一個“饑饉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