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許多喜歡欺騙別人的人,但誰也不願受都欺騙。他們在哪裏認識到幸福生活的呢?當然是在認識真理的同時。因為他們不願受欺騙,所以他們愛真理。他們既然愛幸福,而幸福隻是來自真理的快樂,因此也愛真理,因此在記憶中一定有真理的某種概念,否則不會愛真理。

但為何他們不以真理為快樂呢?為何他們沒有得到幸福呢?因為他們被那些隻能給人帶來憂患的事物所控製了,而對於能帶來幸福的事物僅僅保留著淡淡的記憶。人間“尚有一線光明”;前進吧,前進吧,“不要被黑暗所籠罩”。

既然人人都喜歡幸福,而幸福都是來自真理的快樂,為什麼會“真理產生仇恨”?為什麼一人以你的名義宣傳真理,人們便視之為仇敵呢?原因是人們的愛真理,是要把所愛的其他事物作為真理,進而因其他事物而仇恨真理了。他們愛真理的光芒,卻不喜歡真理的譴責。他們不願受欺騙,卻想欺騙別人,所以當真理顯示本身時,他們愛真理,可當真理揭露他們本身時,便仇恨真理。結果是:不但真理自身不顯示給你們看了,並且真理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依然揭露他們。

的確如此,人心確實是這樣;人心真的是如此陰暗肮髒,卑鄙無恥,隻想把自己掩藏起來,卻不願有什麼東西蒙蔽自己的耳目。結果適得其反,自身瞞不過真理,真理卻瞞著他。同時,他們雖然如此可憐,卻又喜歡真實,憎恨虛偽。如果他想享受幸福,就必須對所有真理之源的唯一真理襟懷坦蕩,不設置任何障礙。

二十四

主啊!我記憶之外沒能找到你,於是尋遍了記憶的天涯海角。從我知道要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凡我找到有關你的東西,都不出乎我記憶的範圍,因為從那時起,我從未忘掉你。我在哪裏我找到了真理,就在那裏找到真理之源。我的天主;我在哪一天認識了真理,便沒有忘掉真理。從你認識我起,你就常駐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在記憶中想起你,在你懷裏找到了你。這是我精神的樂趣,也是你憐憫我的貧窮而賜予我的。

二十五

主啊,你留在我的記憶裏,到底留在那裏?你在裏麵建築了怎樣的房屋,造了什麼樣的殿宇?你不嫌棄我記憶的卑陋,慨然蒞臨,但你究竟在那裏。在我回憶你的時候,在物質事物的影像中找不到你,於是我超越了與禽獸相同的本能,我達到了心靈中儲藏情感的地方,但也沒有找到你。我進入了記憶為心靈而設的獨室——因為心靈在那裏也回憶自身——你也不在那裏,因為你既不是物質的影像,也不是生人的情感,又不是我的心靈:你是我心靈的主宰,以上一切都自你而來,你永遠不變地照臨這一切;自從我認識你起,你就欣然留駐在我的記憶裏。

那麼我怎能尋問你的住處,好像我記憶中有亭台樓閣似的?你一定駐在其中,既然從我認識你時起我就想著你;而且我想起你時,一定在記憶中找到你。

二十六

但我想認識你時,到哪裏去找你呢?因為在我認識你之前,你還沒有來到我記憶裏。隻能在你裏麵,在我上麵。你我之間本無間隔,不論我們是趨向你還是離開你,中間並無空隙。你是無處不在的真理,處處有你在傾聽,傾聽那些願意歸向你的人,同時也答複著他們所有問題。你的答複非常明白,但不是人人都能聽明白。人人能能隨意提出問題,但不是時常聽到自己所希望的答複。一個人不管你的答複是否符合他的願望,隻要聽你說什麼就接受什麼,這人便是你最好的仆人。

二十七

我愛你愛得太遲了,你是萬古常青的美善!你已在我身內,我卻馳騖於身外。我在身外尋找你,醜惡不堪的我,奔向著你的光明。你和我在一起,我卻沒有與你相伴。如果沒有你的庇護,這些事物就無法存在,但它們卻抓住我,讓我遠離你。你呼喚著我,你的聲音振聾發聵,你的光芒驅散我的黑暗,你散發著芬芳,我聞到了,我對著你呼吸,我嚐到你的滋味,我感到饑渴,你撫摩著我,我懷著熾熱的心情向往著你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