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誰都別再用這樣的話來糾纏我：“摩西的本意不是你所說的，而是我所指出的。”如果有人問我：“你是如何知道摩西寫這些話的意思就是你所解釋的？”我會心平氣和地用上麵的話答複他；倘若這人比較固執，可能說得更詳細一些。假如他說：“摩西的本意不是你所說的那樣，而是我說的”，但這人並不否認我們彼此的見解都是真實的，那麼，我的天主，貧困者的生命，在你胸中絕無矛盾存在，請你把息事寧人的雨露灑在我的心田，讓我能耐心地對待這樣的人。他們對我這樣說，不是因為他們有天主的精神，也不是因為他們看透我的心思，而是由於他們的驕傲；他們並不理解摩西的思想，而是迷戀於自己的見解，不是因為這見解正確，而是因為是他們自己的。否則他們也會喜歡另一種正確的見解；在我這方麵，隻要他們的見解正確，我便喜歡，不是因為這是他們的見解，而是因為這種見解是正確的。所以，見解如果正確，就不是屬於他們本人的了。同樣，如果他們之所以喜歡自己的見解，是因為見解的正確，那這一見解不僅屬於他們，也屬於我，屬於所有愛好真理者。
至於他們強調摩西的本意不是我所說的，而是他們所說的，這種態度我不能接受，我對此非常厭惡，因為即便確實如此，他們的大言不慚，也不是根據學識，而是由於剛愎自用，不是因為有先見之明，而是由於傲慢自負。
主啊，你審判的可畏正是基於此。你的真理既不是我個人的，也不是其他某人的，是我們全體的；你公開號召我們來分享你的真理，你還嚴厲地警告我們不要獨占真理，不然就要被剝奪真理。如果誰把你提供給我們共同享受的東西占為己有，把公共的東西變成私有，勢必會因私廢公，也就是背棄真理而趨就謊言，因為“誰說謊，是出於他自己”。
我的天主啊，你是最好的審判者，你是真理的本體，請你傾聽我，傾聽我如何答複我的反對者。我是在你麵前說話，是在所有因由愛而走到一起並能合理使用你的法律的弟兄們麵前說話，請你傾聽我，看我如何答複。
我要用友愛和平的話答複他；如果我們兩人都看出彼此所說的都是正確的，請問是從何處看出的呢？當然，我不是從你身上看到的，你也不是從我身上看到的。我們兩人都是在超越我們思想的、永恒不變的真理中看到的。我們對於我們的主、天主的光明並無異議，我們了解別人的思想不如了解真理那樣精確，那麼為什麼對別人的思想要發生爭論呢？即使摩西出現在我們麵前，對我們說：“我的本意就是如此”，我們並沒有看到摩西的思想，但我們相信他說的話。因此“對於《聖經》的記載，我們不要清高自傲，彼此傾軋”，我們應該“全心全意，用全部靈魂愛我們的主、天主，就像愛護自己一樣愛護別人”。如果我們不相信摩西撰述時所有的思想都是著眼於以上的兩條命令，認為摩西並沒有遵照天主的教訓而是別有用心，那麼我們勢必要說天主在騙人。由此可見，既然這些文字能有許多非常確切的解釋，那麼強調說摩西隻能有其中的某一意義，並且為此進行著無益而有害的爭辯，豈不是違反了我們努力闡述摩西著作的唯一動機嗎？豈不是太魯莽了嗎？
二十五
我的天主，你是我謙卑的榮譽，是我辛勞的休息，你傾聽我的懺悔，寬赦我的罪過；既然你命令我愛人如己，我就絕不敢奢望我給我的恩典超過摩西，即便我生在摩西時代，並不代替摩西傳播這些文字，讓這些文字能造福人類千秋萬代，讓這些文字超越所有錯誤與傲慢的學說，在全世界享有最高權威。
如果我是摩西的話——我們全都來自“同一團泥”，“人算什麼，假如不是為了你顧念他”——如果我是摩西，奉你的聖諭撰寫《創世記》，我希望你賦予我這樣一種表達思想和遣詞造句的能力，讓尚不知道天主如何創造天地的讀者也不能說我的文字超過他們的能力，而具有理解能力的讀者，能在你仆人的寥寥數語中，不放過一個字，找到通過深思熟慮便能發現的各項真理；倘若在真理的照耀下，有人看出另一種意義，那麼在我的文字中，也能找到這種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