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和防波堤上還空無一人。
保伯繞過防波堤時,遇見三個12歲到14歲的少年——全是快活的貴少,穿戴十分華麗,海員帽扣在後腦勺,紅色細昵短上衣,鑲著壓模成標準錨狀的金扣子。
保伯頭一個念頭,是抓住這次機會,推銷他放飛的商品,趕在海水浴時間之前重新上貨。然而,那幾個貴少嬉笑的樣子,放肆的舉止,引起他幾分疑慮。他們不像通常喜歡他的囚鳥的那種男孩女孩。看那三人很可能要嘲弄他和他的生意,他還是放聰明點兒躲開。
可是,那三個少年卻不想這麼就過去,年齡最大的那位小先生眼神天生就透出凶光。攔住保伯的去路,粗暴地問他去哪裏。
“我回家。”孩子有禮貌地回答。
“這個鳥籠呢?……”
“是我的。”
“這些鳥兒呢?……”
“是我今天早晨抓的。”
“就是這小子,在海灘上轉悠!”另一個貴少嚷道。“我見過他……認出他了……給兩三便士,他就放掉一隻鳥兒!……”
“哼!這回,”最大的那個又說道,“一個銅子兒也不給,就讓他放了……全放了!……”
他說著,就一把從保伯手中奪過鳥籠,打開籠門,將鳥雀全放了。
這種行為會給保伯造成極大損失,因此,小男孩連聲喊叫:“我的鳥兒!……我的鳥兒!”
三個小先生又放肆又愚蠢,狂笑起來。
他們幹完了惡作劇,就準備回到防波堤上,忽然聽見有人吆喝:“你們這麼幹太缺德了,先生們!”
是誰這麼講話?……是小把戲,他帶著伯爾克剛到,看見發生的事情,又大聲重複道:“對……太缺德了,你們這麼幹!”
這時,他打量三個貴少年齡最大的那個,又補上一句:“不過,這種壞事,原來是阿什頓伯爵幹的,我就不奇怪了!”
那果然是侯爵和侯爵夫人的繼承人。皮博恩貴族之家離開特林戈爾堡,昨天來到這個海水浴療養場,住進這個鎮子最舒適的一幢別墅。
“哦!這不是馬夫這個小混蛋嗎!”阿什頓答道,那口氣蔑視到了極點。
“正是。”
“我要是沒看錯的吧,也正是這條狗咬死了我那獵犬的吧?……我還以為把它清算了呢……”
“看來沒得逞!”小把戲回敬道,他麵對從前主人的放肆態度,絲毫也不慌張。
“好哇!今天既然碰到了,壞小子,我就把欠的帳還給你,”阿什頓伯爵嚷道,同時舉起手杖衝上前。
“恰恰相反,皮博恩先生,您應當付給保伯的鳥兒錢!”
“不……先算清你的……就像這樣!”
那個貴少照小把戲的胸脯就抽了一手仗。
小把戲雖比對手年齡小,但力氣相當,而且更為勇敢。他猛一躥,就撲到阿什頓伯爵麵前,奪下他的手仗,狠狠給了他兩記耳光。
皮博恩家族的繼承人想要反擊……可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轉瞬間,小把戲就把他摔倒在地,用膝蓋抵住。
那兩個夥伴要上手把他救出去。然而,伯爾克也不會旁觀,它挺起身子,咧開大嘴,露出利齒威脅,如果不是小主人起來把它叫住,它真不會輕饒他們。
接著,小把戲又叫保伯:“走吧!”
他不再理睬阿什頓伯爵和另外兩個人,和保伯回客棧,而他們也不想跟伯爾克搏鬥。
發生了這樣讓小皮博恩太丟麵子的事,最好還是盡快離開布雷。挨揍的人盡管先進犯,若告到官府,那總是個大麻煩。小把戲本來可以這樣考慮,稍微懂得點人情事理,那個愛虛榮的傻瓜會守口如瓶,不會張揚說起來臉紅的一次遭遇。不過,那家夥卻很難說,因此,小把戲付了房錢,給伯爾克套上貨物已經售空的小車,還不到早晨8點鍾,就和保伯離開了布雷。
當天晚上已經很晚了,我們兩位少年行客到達都柏林。他們從科克啟程,曆時三個月,行程大約250英裏,終於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