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品戲說”述要(1 / 2)

第一,“品戲”一方麵是“聽戲”、“看戲”的合理延續,同時又高於以前的那兩個審美階段。那前兩個階段,觀眾都老老實實坐在台下,都抬頭仰望著台上,是或分心或專心地欣賞著演出。那前兩個階段,就是研究其中不同的審美上的學問。“品戲說”則不同,它不僅僅限於劇場裏的台下,而以更重要的精力,去研究這個多元大社會中的多元藝術圈,去研究如何會有一部分觀眾從“龐大而又多元”藝術圈中走了出來,左彎彎右繞繞,最後才走進演出京劇的場所。“品戲說”要研究這部分人在演出場所的行為中(如何“最後”對京劇發生興趣的全過程,以及他們欣賞京劇過程中的側重點……),同時要研究這部分人離開演出場所之後又幹了些什麼(諸如是否參與票房活動,是否有三五知己經常敘談,是否能把自己對於京劇文化的領悟反饋到自身的本職工作中去)……“品戲說”要研究的,不是個別觀眾進劇場的原因,它要研究的是社會上哪些群體究竟為什麼才進劇場?研究對象也不是偶然一次性地進入劇場,而是一個時期(數次,數十次,乃至大半生)堅持不斷進劇場的原因和“進人”究竟有什麼收獲。還有,要研究這一代觀眾群和下一代觀眾群之間的“代溝”,以及這一個劇場(城市)觀眾群和另一個劇場(城市)觀眾群之間的地域文化差異。

“品戲說”承認今天、今後群眾走進演出場所的艱難過程———不是一下子“平白無故”就蜂擁著進人演出場所,而必須在進人之前做好足夠的鋪墊:要在曆史知識、人生閱曆、審美心理甚至財力體力上的種種條件全都齊備。當這種齊備實現,人大多也就到了中年。也不是所有的中年人都會前來欣賞京劇,來的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當這個“一小部分”進人之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長期持續深人,“進”而探索其中的經典深層。在“進”到經典深層的人士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把自己的所悟所得,反饋到全社會和更多人的身上。

這樣講,是不是對京劇的未來太悲觀了?否!別看最後抵達京劇深層經典的人士“極少”,但就仰仗這“極少”的人,京劇藝術就能正確地延續,京劇文化反倒能發揚光大,觸類旁通地引出其他藝術和行業的盛興!

第二,“品戲說”要研究和把握今後京劇觀眾審美時的幾組雙向交流的問題。

是場內與場外之間的雙向交流。

以往的“聽戲”與“看戲”,均把場內看做主要場所。“品戲”則很看重場外的其他場合,諸如票房活動、民俗活動、其他帶有“對立”性質的藝術活動。

是快感與美感之間的雙向交流。

昔日,戲園子裏的掌聲和喝彩可以是瘋狂的。越是瘋狂,其中的快感成分也就越多。快感一般是“完了完”的,演出結束也就迅速轉為寂然,會消逝得精光。要想贏得美感,就需要欣賞者在欣賞前提高文化素養,同時在欣賞後適當“補課”,最後在“消化”上再下工夫。

是微觀與宏觀之間的雙向交流。

京劇欣賞多是從微觀入手,但總是微觀也不成。微觀到了一定時候,就需要縱橫捭闔,就需要上升到宏觀把握、分析。這樣,往往就能得到高屋建瓴的樂趣。然而,“宏觀”也不是一次就可以企及和一勞永逸的,因此,隻有不斷在微觀和宏觀間穿梭往返,才有可能最後達到真正的宏觀。

是藝術(含技巧)與文化之間的雙向交流。

過去京劇(特別是“聽戲”階段)標榜自己是“賣玩藝兒的”,這說明它在技巧層麵的重要性。近半個世紀有了大進步,關注技巧服從藝術的觀眾大量增多。這樣的“看戲”明顯就科學、有效了許多。但“看戲”依然有不足,就是在劇場當中的一刹那,往往不能上升到文化,因為氣氛不允許。“品戲”則不同,時間上充裕場合(地域)上有不同的契機,有時會因民俗活動而加厚認識,有時則能從多元中進行比較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