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2 / 3)

演員們在上麵唱,見長官高興,倒也很守紀律,一出戲完了也曉得熱烈鼓掌。後來一出戲讓人發現了不正常。那是《單刀會》。覃旅長一衝而起,罵道:“媽哪個疤子,這倒是為楊森唱的!”

原來覃旅長喝多了,紅臉關公上場,在他眼裏卻成了白臉,以為古代哪個英雄失敗了逃跑。有他領頭,所有軍人刷地起立,隻等一聲令下,這管教領班的命喪黃泉。劉文彩不懂,愣著。望台上時,演員也愣在台上,既不能往下唱也不敢往裏走。劉文輝站起來,說話了:“大家不要慌,這出戲是我點的。什麼意思慢慢地品吧。”接著他對劉文彩道,“去後台說說,免得嚇著人家。”

劉文彩去了,領班嚇得一頭汗,部劉文彩怎麼回事。劉文彩叫他下命令繼續唱,然後問他,這是一出什麼戲?領班的才說,這出戲是關公唱的,沒得什麼問題。劉文彩聽台上時,關公正唱著那一段令後人癡迷的唱詞:水湧山疊,年少的周郎何處也?不覺的灰飛煙滅,可憐黃蓋轉傷嗟。破曹的檣櫓一時絕,鏖兵的江水由然熱,好教我情慘切!這也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劉文彩從台上朝下望,隻見劉文輝一邊聽,一邊扯出手絹揩了一下眼睛。這段唱到底有什麼值得老幺如此感動,他永遠也沒明白。

第二天劉文輝就出發了,去送的都是軍中人物。看見司令部的人開走,劉文彩既為小弟高興,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小弟在時,他盡管官不大,卻白天不慌,夜晚不驚。這一走,要他獨擋一麵,真好像是他扔在狼窩,不由他不心慌。那個覃筱樓土匪出身,大大咧咧,身後的蔣東海石肇武一幫子團長營長無一不是殺人放火的強盜,他們表麵跟他親如一家,實際卻沒把他當回事。昨晚吃飯時除了開始說過幾句套話,後來就讓他坐上了冷板凳。除了覃旅長讓人不放心,剩下的都是地頭蛇,爪牙遍布宜賓上下,也讓他心裏沒底。如何才能經營好這一方土地,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盡管身邊還站著許多人,他還是覺得冷。好在剩下的人們這時都圍到了他的身邊,才提醒他成了敘府的最高長官。劉總辦,是總辦除了軍隊之外的一切的。幾個文人,一幫民團,都在身邊看著他。在他望他們的時候,一個人蕩到了他的身邊,說:“五爺,這下師座到省城發展去了,五爺擔當大任,今後有什麼事,隻要用得著小弟的,就吩咐一聲。”

劉文彩扭頭一望,忽然眼睛一亮,心裏頓時停當。

此人叫雷東垣,字士奇,五十來歲年紀,大清皇帝在位時即統領宜賓團練,至今已二十餘年。目前老雷是民團的總頭兒,人稱“通天教主”。他排行老四,人們也叫他“四爺”。他的門生遍布宜賓城鄉,無論誰到宜賓做官,若不先知趣拜望他,你就寸步難行。他是當地群龍之首,本來用不著在劉文彩麵前低聲下氣。不幸他有個不成器的兒子,那年夥同一幫流氓綁人家的小孩勒索錢財,共殺了九個人。死者家屬無處申冤,越鬧越凶,不得已隻好求人說情,賠死者家屬一大筆錢。如果家裏錢多,他的寶貝兒子也不會去勒索。這筆錢是他的門生們湊的,其中,還挪用了十萬大洋,那是縣城工局的積累。他早就該還,但他沒錢還,即使有,也舍不得還。這下全城的大權落在劉文彩手裏,如果劉文彩發橫要他歸還,憑這一點殺他的頭都不過份,何況還有他兒子的幾條人命?所以他要來討好。

劉文彩從中發現了更多妙趣。這個雷東垣是民團的總頭兒,他的身後站著四個人物,他們是:東區團總曹榮光,南區團總肖席珍,西區團總李國卿,北區團總虞漢逵。隻要把這個家夥拉在手裏讓他歸附,那麼統領區內就沒有人敢不聽他劉文彩的話了。於是他也作出個友好的表示,說:“那當然那當然,有勞雷四爺和諸位抬樁了。今日都到我家吃飯,打牌去,給個麵子,讓弟兄們都去。”

響鼓不用重錘,兩人心領神會,沒理由不精誠團結了。

雷東垣一個巴結的表示,引起了老雷的手下人的注意,那四位諸候當即獻媚,要到劉公館去打牌。這一打不要緊,各地的民團頭兒們知道了,便紛紛效仿,爭相巴結劉文彩,比劉旅長在時更甚。他們一時去劉公館,一時在外麵什麼地方置場子,邀劉文彩打牌,大都變著法兒輸給他,讓他在牌桌上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