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2 / 3)

雷太太笑了,笑得那麼好看,笑得讓人起雞皮疙瘩:“我要是不呢?”

頭兒被推得沒有了退路:“那我就得罪了!”他揮一下手,所有人也一起亮出了家夥。光靠船上那幾杆槍不是他們的對手。即使惹下了禍,那也該劉文彩去結帳,他們是不怕的。

不想就在這時候,一陣跑步聲由遠到近,撲碼頭來了。聽那有節奏的聲音就知道那是一支部隊。部隊出現了,黑暗中看不見尾巴,端著一色的新式武器,在黑暗中閃著金屬的光澤。軍人將碼頭圍了個密不透風。帶隊的是軍需處長羅呂三,也是一個長別著槍做生意的。羅處長揮一下手,兩隊兵如一把刀插到船邊,然後分開,就組成了一條巷道,把護船隊的人擠開了。羅處長順著石級往下走,皮鞋“哢哢哢”清脆地響著。到了船邊,他抬起戴著白手套的手,優雅地向雷太太敬個禮,說一聲:“您受驚了。”

雷太太笑容可掬,望著護商隊的人說:“別為難了他們,都是為吃飯嘛。”說完她就走了,遠處停著一輛車。

護商隊的人眼睜睜望著那些兵從船上卸下了大批的貨,然後呼嘯而去。頭兒氣得臉煞白,大罵一聲:“老子操你覃筱樓的媽!”

當即他跑回去,找劉總辦去了。

此時,劉文彩正在公館裏打牌。他讓淩旦兒在前麵打,自已跟她擠在一張椅子上幫她出牌。一個人過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他氣得大叫一聲:“叫他進來!”

打牌的被一聲吼嚇得一大跳,抬頭見劉總辦氣白了臉,隻好先不打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了一會兒,那個護商隊的小頭兒來了,如此這般報告了一通。劉文彩氣得說不出話,他的手下倒鬧翻了天。

“五哥,姓覃的欺我們不是一回兩回了。”

“他們還在街上搶,說都不敢說!”

“五師爺,這樣下去哪還有你的臉麵嘛!”

……

這些劉文彩其實都曉得。現在他一切順手,就隻有這個覃旅長如眼中釘,肉中刺,叫他一刻也不得安寧。他愣了半天,說聲“你們打吧,”轉身進了裏間。人們知道他要去向成都打電話,也就不好再多說。

他走進裏間,當即抓起電話,找成都劉文輝。那是一條專線,一接就通。劉文輝接到電話,聽五哥氣呼呼說了原委,也好長一陣子沒有說話。對覃筱樓,劉文輝有一股說不清的感情在裏麵。

劉文輝駐進宜賓,正在勢單力薄之際,招撫覃筱樓,讓他當了副官,不久,劉文輝當了師長,又升他為騎兵團團長。別人駕馭不住的這個土匪頭兒,在他的手下卻十分可靠。那次滬州買路之行,如果沒有覃筱樓,天知道他能不能有今天。那個人是江湖上的一條好漢,服的是有本事的人,五哥什麼都不是,卻掌管著除軍務外的一切大權,不服氣也是情理上的事。五哥忠心耿耿,有這麼個人當絆腳石,也的確不好辦。但目前想不出好辦法,隻好勸五哥忍一口氣再說,於是他回話說:“五哥,我曉得你難辦。暫時忍一忍,讓我好好想一想。”

別無他法,也隻好這樣了。劉文彩擱下電話,愣著。

這時候,一個人無聲無息地進來了,悄悄走到他的身邊,悄悄說:“五爺,想不想自己有幾條槍?”

劉文彩抬眼一望,做聲不得。此人大有來頭。他叫劉玉山,在上海做毒品生意,後台是杜月笙的大徒弟楊嘯天,人稱嗎啡大五,許多人幹脆叫他大王。可是劉文彩是通過覃筱樓認得這家夥的,天曉得他和那位覃旅長是不是一路貨。見劉文彩眼裏是不信任的目光,劉玉山笑了笑:“五爺莫不是怕我跟覃旅長是一黨的?”

劉文彩還是不吭聲,翻著白眼望他。

劉玉山說道:“不瞞五爺說,我跟覃旅長的確很熟。但是,再怎麼熟,也不會比五哥跟他更熟。覃旅長是武將,愛的是江湖好漢,我跟五爺一樣,肩扛不起一支槍,手拿不動一把刀,人家也不喜歡呢。”

劉文彩半信半疑:“怎麼弄?”

劉玉山走過去關上了門:“聞聽五爺這裏有大批公土積壓,即使買得出去,也太可惜了。若是製成嗎啡,獲利十倍以上。五爺,這話我可是跟別人都不會講的。我要是跟別人講了,別人滿可以在你這裏買公土,再去加工嗎啡。你想想?”

所謂公土,就是公家屯積的煙土。那時候軍閥們要籌集軍餉,公開號召種鴉片,統一種,統一收。當然,你種也得交稅,賣也得再交捐,許多農田不種糧食而用來種鴉片。這麼好的買賣劉文彩不會不做,借了公家的名義,屯積著大量公土。通過彭載揚一搗騰,又從雲南大量收進,竟然將重慶市場都壟斷了。劉文彩不覺點點頭。是的,積壓的公土的確不少。若真是劉玉山講的那樣,豈不是第一大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