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旦兒和梁胖寸步不離,他的侄子前妻的侄子以及管家們都守候在旁,怕他氣死了。叫又不敢叫,喊又不敢喊,眼睛都瞪著被子,看被子是否起伏以判斷他是否還是活的。那被子一起一伏,有些急促,那是氧氣不夠。
街上一直在搶,全城雞飛狗跳,弄了個天翻地覆。
大家一直守著,連吃飯都是換著吃的。直到天黑,忽然見那被子劇烈地抽動起來,還發出咯咯的聲音。兩個女人一起眼淚巴巴,淩旦兒勸他說:“五爺,想開些,有什麼好傷心的?”
一邊說一邊揭開被子,卻叫他們一起愕然。原來他不是在哭,而是在笑。他咯咯笑著坐起來,突然一串哈哈。他忽然想清楚了,覃筱樓搶了財物和錢,也給他自己挖了墳墓。他爬起來,吩咐擺飯,全城一片哭罵聲中,他讓大家都喝一頓酒,慶賀勝利。
他派人上成都告狀,當晚又給劉文輝打電話,如此這般講了一通。後來他提出了要求,要組建自己的隊伍。
“要是沒有槍保護,我們的糧草隻怕保不住。”
劉文輝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好吧。”
“那,那個家夥呐?”
“我來想辦法。你試著辦吧。”
劉文彩放下電話,馬上叫來了劉元宣和呂實英。劉元宣是老大劉文淵的兒子,剛從劉文輝主持的成都軍校畢業;呂實英是劉文彩死去的前妻的侄子。兩個年輕人英姿颯爽,挺胸站在劉文彩的麵前。劉文彩關著門說:“兒們的,我幹這些事,全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幺叔叔成就事業。每一步都難。那個覃筱樓時刻想挖我們的牆腳。現在他越鬧越不像話,竟然在街上搶起來了。我剛跟你們小叔通了電話,他讓我們組織武裝。我們上了劉玉山的當,但是多少也有些收益。他弄來的槍是世界上第一流的,交給別人不保險。現在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幺叔二十歲就擔起了大事,你們也一定是好樣的。元宣就當護商隊長,那是錢,不能落到外人手;實英你就當手槍連長,你們倆好好配合。好不好?”
兩個年輕人胸脯一挺:“是!”
這一聲,讓劉文彩眼睛一澀。這是劉家軍的後備力量呀!
才過兩天,一幫精幹的年輕人就集合在劉元宣和呂實英麵前。他們讓劉文彩去看,劉文彩看見的是一隊英武的兵,比起覃筱樓的兵來毫不遜色。他心情激動,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兒們的,國難當頭,好些搞。你們要聽話,莫跟覃筱樓那樣的東西一樣,坑害老百姓。好不好?”
回答一聲響亮:“是!”他不知道就是為坑害老百姓才背上槍的。
晚上回家,劉文彩嘴裏哼著歌。一進大門,劉紹武就迎出來說,家裏等著一個人。他問是誰,劉紹武說,是覃筱樓的團長蔣東海。那個蔣東海從當上土匪時就和覃筱樓在一起,有好事是不會找上門來的。他不知什麼事,緊張地問:“帶人帶家夥沒有?”
“沒有,他隻帶了兩個弁兵,不是來打架的,倒像是有話說的樣子。”
他放了心,連忙走了進去。
蔣東海一見主人就站起來作揖,劉文彩見此人是個友好的表示,也不敢馬虎,忙吩咐泡好茶。兩人坐下,客套了半天。劉文彩問蔣團長有何見教,蔣東海直接說:“聽說五爺在組織軍隊,東海想毛遂自薦,來五爺手下效力。”
劉文彩不懂:“蔣團長不是跟隨旅長多年嗎?”
蔣團長一聲長歎:“五爺,東海也不是這山望那山高的人。要說,覃旅長待我不薄。可是最近五爺也看見了,一輸幾十萬大洋,苦的是當兵的;再說吧,前幾天公然上街搶東西,兄弟們莫不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