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彩腦袋轉過彎兒來,馬上就悟出自己組軍直接威脅到了姓覃的。覃筱樓那樣幹,無疑是幫了自己一把。他更有信心了。可是現在他不能他。他好言說道:“多謝蔣團長看重。可是現在我跟覃旅長有些別扭,這麼一弄,他會怎麼想呢?望蔣團長稍候幾天,容在下想想辦法。可好?”
“我也不是說來就馬上來的。我不過是說,那邊人們在怎麼想。以後,還請五爺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
劉文彩更加明白了,自己這邊,畢竟比那邊強大。聊了一會兒,蔣團長才告別,劉文彩將他送到了大門外。
蔣團長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又回來了。回來時獨身一人,滿身泥巴,一臉狼狽,喘著粗氣。劉文彩關切地問:“怎麼了?”
蔣團長直著眼,罵道:“姓覃的,想不到他竟這麼歹毒!”
原來蔣東海帶著兩個兵回去,走到一個巷子口,忽然飛來一陣子彈,兩個兵被打死了,還打死了一個撒尿的走路人。他倒在一個兵的身下,竟然沒傷著皮毛。
“你斷定是他幹的嗎?”
“我都看見了,帶兵的是連長毛炳榮!”
劉文彩向他作了一個揖:“怪我不好。蔣團長,這是他不仁,不是我不義。你就住下吧。明天幫我練兵!”
接著,他再向劉文輝打個電話。
過了幾天,從覃營又來了一個軍官,告訴劉文彩和蔣團長,覃筱樓要走了,他們正在喝酒。那是告別酒。在混成旅旅部,果然真在開宴會,軍官們哭成一團。覃筱樓闖蕩江湖幾十年,老子天下第一,連玉皇大帝閻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卻不料陰溝裏翻船,敗在一個鄉巴佬手裏。但他到底是一條好漢,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禍,弄不好將會連累弟兄們,所以他向劉文輝辭職了。劉文輝讓他從成都去,將要給他一筆錢,讓他出去“考察”。今日喝的就是告別酒,也是脫軍裝的酒。
大家竟相敬酒,一個說:“大哥,我也不幹了,跟你一起去吧。”
另一個說:“旅長,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還一個說:“旅長,把隊伍拉走吧!”
覃筱樓強顏歡笑,端著酒杯說道:“弟兄們,我是個草莽英雄,能混到這一步,一是感謝軍長的知愚之恩,二是仰仗弟兄們的抬舉。就是為了你們,我才辭職的。好好幹吧。山不轉路轉,石頭不轉磨轉,日後還有相逢的時候。你們不要學我,當兵不要服從當兵紀律。再呢,你們都要聽劉軍長的話,他是個好人。為我們的劉軍長,滿飲此杯!”
他的夫人雷太太也出來了,向大家敬一杯酒。那場麵煞是感人。
酒宴一開,他就脫下軍裝,帶著幾個貼峰的人,招呼都不打,走了。誰都不知他是怎麼走的。他的把兄弟石肇武帶著幾個軍官騎馬追了一程,也沒看見他的影子。可供他走的地方很多,在上海的劉玉山不止一次接待過他,還專門把梅蘭芳請去過。
劉文彩聽說,既是高興,也為他長吧一聲。不是朋友,也是好漢。這真是錘子剪刀布的循環,一個連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覃筱樓,竟被土包子劉文彩整垮了。
劉文輝在成都接見了覃筱樓,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去外麵的世界瀟灑去了。覃筱樓作惡太多,解放後賞了他一顆子彈。此是後話。
等覃旅長前腳一走,劉文輝便將覃旅長的部隊調往別處,有一部分願意跟劉文彩幹的就住下來了,然後派了一些年輕的軍官來聽從劉文彩的指揮。從此劉文彩成了川南頭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