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穿著長布衫,在田野裏悠閑踱步,跟他一起的是幾個不認識的人。劉文彩命令閂好四門,躲在屋裏大氣不敢出。還好,劉湘沒有跟他們過不去。據後來的消息才知道,劉湘廣泛接觸各種勢力,常常把不好談的事和不好讓別人見的人領回大邑安仁鎮,在一片清靜平和中規劃未來。
等劉湘一走,過幾天沒見劉湘的兵了,劉文彩家裏便又出現了女客。究竟是些什麼人物,來來往往有多少,梁慧靈從來都沒有弄清楚過。
劉文輝在雅安正式住下了,又帶信來請五哥去雅安。原來劉文輝的野心並沒有死,組建軍隊,那會讓劉湘警惕,就這麼仰人鼻息,不是他的風格,但那個地方僅僅有幾個兵是不夠的,他要效仿所有軍閥和蔣介石,抓住民間勢力,這就是青紅幫或袍哥組織。但雅安那裏沒有,就請五哥再去幫他一把,整一個出來。劉文彩十分不情願,但老幺說的話他不好有違,打發走了女客們,跟梁慧靈說了聲,便走了。
他去了一段日子,組織了一個組織,沒什麼搞頭,又溜回來了。他對組織什麼袍哥遠沒有撈錢搞女人有興趣。
這一段時間,梁慧靈跟劉文彩倒真有些夫妻的意思。
不幸她終究不是能掌管一切的人,她的地位終是低人一等。
聽見外麵吵吵鬧鬧,好像有許多人進到了那邊房裏。傭人們忙得屁滾尿流,隻聽得大家屏聲靜氣,氣氛很有些緊張。她不知誰來了,大搖大擺走過去看,一進門,頓時叫她下不來台。當中坐著一四十開外的女人,滿臉威嚴,周圍或站著或坐著劉文彩的兒女們,下人們都規規矩矩在站著,連薛疇久都臉帶著巴結的笑站在一旁。不用說,這是正太太楊仲華了。她的身子不自覺地矮了下來,聲音顫抖地叫一聲:“太太回來了?”
楊仲華臉色有些蒼白,似笑非笑地問:“聽說是你在當這個家?”
梁慧靈回答不了,如一個下人一樣,連個座位都不敢去坐,隻好低著頭。
“他呐?”
她低聲下氣地說:“不知道。”
“好了,你去吧。”
她不得不走。退出來,頓時羞得身上起了汗。這簡直就是驅逐,連個下人都不如。她沒有可以吐苦水的地方,跑回自己的房,氣得眼淚簌簌下落。
可是不出來還不行。一個傭人來問:“太太回來了,做什麼東西吃?”
她不得不揩幹臉上的淚,出來問:“太太喜歡吃什麼?”
“不知道。”
“你去問一下薛副官,就按他說的做吧。做好一點。”
中午吃飯,那邊一家歡聲笑語,她一個人悶坐在房,沒有人來請她去一起吃。傭人來問她吃飯怎麼辦,她說,給我端碗進來。
晚上,劉文彩回來了,根本沒有進她房。一家人除她而外,都跑去跑來,孩子們也跟過年一樣高興得什麼似的。她終於發現,這個大公館裏,就隻有她是個外人,她其實就跟住在後頭女客房的臨時夫妻差不多。自己終究難得加入劉氏家族。她心煩意亂,第一次,她點燃了鴉片煙。
早晨,她還沒起來,劉文彩進來了,皺著眉頭。他是沒看見她才來的。“你在燒鴉片?”
她翻個身,沒理。
“是不是病了?”
“沒有。”她忍不住一陣抽泣。
劉文彩馬上就明白了是為什麼。他以為她僅僅因為楊仲華回來的緣故,便坐上床沿,撫著她說:“好了好了,她說不假是我的正妻,現在她回來了,不理也不行。好在她過幾天就要走的。你管你的事,不理她就行了。”他說完了這幾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