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慧靈見這個家夥的心思被自己猜中,心裏高興,麵上卻不露:“他什麼時候跟我說過知心話?”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想想也可憐惜,接著說,“我說你呀,也不年輕了,還跟以前一樣,跟一些人鬼混。替他想想,也算他能忍。男人最怕的是老婆跟人鬼混,你這麼一副德性,他還是什麼事都依著你,也就不容易了。”
淩旦兒歎了一口氣:“誰叫我們是女人的!”
這話挑起了梁慧靈的心思。是呀,表姐可憐,難道自己不可憐?她回來就像是進別人的家,那麼楊仲華回來呢,自己呢,不也像是在別人的家嗎?共同的命運讓她倆和好了,梁慧靈特意吩咐廚房,弄了些好吃的。
晚上劉文彩回來,一見淩旦兒就高興得不得了,讓梁慧靈好不氣惱。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在這個家裏當傭人!
第二天早晨,劉文彩沒見梁慧靈,氣衝衝跑進她的房,隻見床前吐了一大灘,梁慧靈臉色慘白,床前扔著煙槍。他有氣發不出來,恨了聲。他認為自己有錢就可以跟隨便什麼女人亂來,卻絕對不容許老婆姨太太們幹涉他的生活,更不能容忍她們有什麼招來風聲的行為。
24.借風做文章
好長一陣子沒見劉湘和他的兵在大邑活動了,後來才知道,日本鬼子侵略中國,全國各階層都開展起了抗日救國的運動,聲勢也震撼著夔門內的四川。劉湘也被激起了抗日的熱情,顧不得大邑的爭權奪利了。劉文彩很高興有人或什麼對頭牽走了劉湘的注意力,日子倒過得快活。
一日,劉紹武氣衝衝地來找劉文彩,進門就喊,請五爹說話。劉文彩還沒出來,他就在門外如上了發條走來走去。好半天,接客的那間房門開了,劉文彩將劉紹武迎進去,問,什麼事?
事情本來不小,劉紹武的神色更把嚴重的事情誇大了幾倍。“萬成堰的水被他們截斷了!”
劉文彩一衝而起:“哪個?”
“姓雷的,他把水引回去灌他們的水碾。”
劉文彩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又無力地坐下。
這萬成堰其實是一條五裏長渠,引自西河,注入榿木河,灌的是安仁、唐場劉家管區的土地。雖說受益的不止大邑這兩個鄉,但起因卻是劉氏家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修的。這一招發起人是劉文淵,他聽了鄉人的拔弄,也認為是件積德的好事而向劉文輝建議促成的。修一條渠過來,灌的是自己的地,落的是為家鄉做好事的名,何樂而不為?那時劉文輝是省主席又是二十四軍軍長,有他出馬誰敢不從?果然一聲號令,沿渠受惠者人人出力,一天就幹成了。所謂“萬成”堰,就是這個意思。
攔河引水,有人受惠就必有人遭殃,有人高興就必有人不高興,何況引水的地方是另一個縣崇慶,沒有大人物主持就連想也不敢想的。劉文輝明知道這件事並非全是恩德,怕有人鬧事,修渠時還派兵把守。沿渠受惠者大肆歌功頌德,把這麼一件事都掛在劉家兄弟頭上,無聊的文人無處混飯吃,還為劉氏兄弟刻了好幾座碑,極盡吹捧;而另一邊卻有許多田從此缺水,也暗把仇記在劉氏兄弟帳上。現在人家又把水攔了回去,這不是明擺著跟劉家對著幹嗎?劉文彩碰到這樣的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今非昔比,劉文輝倒了,所以他說話就沒有了以前那麼威風。
“五爹,你說怎麼辦?”
劉文彩忽然想起一個好主意:“打鑼去,人多勢眾,看哪個雜種敢攔。來硬的就跟他幹到底!”
劉湘不是在為抗日操心嗎?相信那個家夥顧不上管這裏。
劉紹武在劉文彩的熏陶下也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東西,巴不得有點事,果然就去策劃。第二天一早,就邀集了渠道沿路幾千人,往上遊方向雷家碾方向去了。
修渠的動議是地方上的把頭,護水的方麵也是地方上的豪強,打的旗號是水,內中的文章卻是比勢力。無論有水無水,豪強們是不會沒租子收的。劉文彩不知自己在地方上幾兩重,讓別人去爭,自己卻在家裏觀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