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2 / 3)

人們嚇傻了眼,大氣不敢出,無數雙驚恐的眼睛注視著他們。楊炳元酒醉心明,當著這麼多人,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他不想投身在劉文彩的門下,如果那樣,前來祝賀的人也不會有這麼多。他知道,自己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擁護,就是因為他敢於和劉文彩對抗。從來不敢挺身而出的他,這時候不能不昂然挺立了。他晃晃悠悠地向劉文彩一抱拳,問:“五爺是來給侄子捧場,還是來給對頭拆台?”

劉文彩的回答也很妙:“楊老板肯賞臉,禮金我帶著。不肯給麵子,台也是要拆的。”

隻要楊炳元一收,他的人馬便全歸了劉文彩。所以他搖頭了:“多謝五爺看得起,但是我不要你的賀禮。”見劉文彩變了臉,他越來越有了精神。“都說五爺是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王,我至今沒有相信。我倒要看看五爺如何拆台。”

劉文彩猛地一拍桌子,要發怒了。楊炳元也扔了手裏的酒杯:“你莫在這裏耍威風。別個怕你,我楊炳元不怕你。你是個什麼東西?說文認不了三個字,說武拿不起一把槍,要不是我姑爹的槍杆子給你撐腰,你能發跡嗎?想打就打,說殺就殺,看見好女子就奸,看見好田就占,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心一橫就思想解放,思想一解放就口齒伶俐,那一通罵痛快之極。左右的人扳住他連搖直搖,他睜開已經快睜不開的眼睛,沒看見劉文彩的影子了,還以為剛才喝多了走了眼。接著,他兩腿一軟,歪倒在地上了。

等他醒來已經是半夜了,身邊有人陪著他。喝了幾杯水,頭腦才清醒了些。見身邊的人都一副驚慌的樣子,他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麼事。人們告訴他,昨天喝多了罵了劉文彩,問他打算怎麼辦。

“我罵了劉文彩?”

“還是當他麵罵的。”

“他來過?”

“被你罵跑了,走時臉成了紫醬色。”

楊炳元一聽,猛地胸口一陣作嘔,哇啦啦大吐不止。等吐好了些,那些人便請他快逃,再遲了就來不及了。圍著他的人都有小算盤,楊炳元一跑,劉文彩抓不住首惡,自己也就有了生路,倘若抓住楊炳元,接著就要整他們這些幫腔的,所以他們才如此賢惠。楊炳元渾身緊張,來不及洗臉嗽口,馬上翻箱倒櫃,帶了些東西就開溜。往哪裏逃?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雅安,隻有劉文輝的羽翼才保得住他。開山大典的燭光未滅,就成了喪家之犬。

劉文彩不光要拆台,還要殺人,即使楊蘊光的侄子也不行。他一聲令下,沿去雅安途中的劉家軍聞風而動,並無一人提出異議。劉文運的二兒子劉元瑭是二十四軍一三七師師長,即刻派了一個執法大隊攔截追殺。但他們動身時,楊炳元已經過了他們的防地,一隊人便窮追不舍,一直追到雅安,在劉文輝管轄的大街上,於光天化日之下給了楊炳元一排槍子。

這個集團嚴密得水潑不進,風吹不透。

有了這個認識,才能理解那座新公館屬於誰,也就不難推測是否屬於劉文彩心血來潮。那金庫沒人知道,有人有便以此推算是劉文輝的而劉文彩也不知道。然而另有人的推測更合理:劉文彩家人花錢都是劉文彩給的,外麵要花錢是薛管家給,但包括劉文彩的女子在內,誰都不知道從宜賓帶回的錢藏在哪裏。薛副官所能操作的,也隻是很少一部分。問王玉清劉文彩花錢是從哪裏拿出來的,她也是一臉茫然。

修那座公館究竟是劉文彩一廂情意,還是與劉文輝共同策劃,既不可考,也實在無考究的必要。我們所知道的,是劉文彩一手操辦。馬上就劃地,買料,蓋了起來。他要花一大筆錢,這座豪華大公館一蓋就是兩年多,同樣格局的兩套,中間一道院牆相隔,蓋得比老公館氣派得多。其中過程,不必繁敘。

莊園蓋好了,劉文輝回來了,拖兒帶女,帶著一溜軍人,車馬喧囂,好不威風。有人說劉文輝這次回家專為接收公館,有的說他是會見了周恩來順路回來一趟。但這些猜測似乎都難以說明問題。接前說,房子在他的心目中比重似乎太大,因為事實上他住了幾天就走了,以後再沒有回來住過;按後說,房子的比重又太輕,因為他的確為接收房子鬧得聲勢不小。這些隻要把當時公益協進社的情況加進來,才能明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或者修這座公館的真正目的。

這些也算猜測罷了。倒是這一行程讓劉文輝碰見了一樁小事,頗值得玩味。

劉文輝又成了國民黨要員,任西康省主席。這一行壯了才掛牌的公益協進社的門麵,大小嘍羅無不跑得積極。第二天開了個接收儀式,許多人來祝賀,連成都省會的許多要員們都來了。劉文輝其實跟劉文彩呆在一起的時間有限,每日有數不清的人來請安,來請教,更讓劉文彩臉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