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種,離譜的搞笑,突然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信裏的文字,並不溫暖,沒有絲毫的溫度,但是在她那如履薄冰的心防麵前,這些字,像精靈一樣的慢慢滲透進去。讓她本來絕望的心,又一次的接觸到了陽光。
她想,這一刻陪在身邊的,竟然是這個叫做曹右安的男生的一封簡單的信。
她是很慎重,很斟酌的寫回信,但是當寫完之後,竟然發現,廢話還是占了大部分,於是立刻就有了想改的衝動,但是轉念,想來,他是不會計較這些的吧。她覺得她懂他。
他和張千。
出現在她生命裏兩個除父親以外最重要的男性。
細細回憶。景妍突然發現,好像已經記不起他真實的模樣,但是唯獨記住了他的眉角。那裏麵帶著深刻的憂愁。
他,有好看的嘴角,隻是淺淺的一絲,也會叫人心砰砰的跳。他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真實的溫暖著景妍,她知道,她愛他的笑。
曹右安沒有張千細膩的心思,也沒有張千溫暖的言語,甚至沒有張千魅惑的容貌,同樣沒有張千的自卑。
他驕傲,他殘缺,他也極端,他的愛裏都帶著強烈的恨。他知道他恨景妍,但是他同樣知道他也是愛著景妍的,他為什麼愛她呢?也許,是把她當做阿姨一樣的來恨和愛吧。
他從來不會說溫暖的話語,也從來無法給與任何人一直存在的安全感,他是飄忽的,他像是天邊飛揚而過的流星,行過,卻了無痕跡。
他從來不會給承諾,他也不會表達什麼誓言。
但是他卻在每一次,景妍快要走到崩潰的那個邊緣的時候,出現。一臉無辜。
卻不知道,他的出現,究竟帶給了景妍,或者帶給了別人,多麼深重的安慰。
至少,看著曹右安的來信,景妍的眼眶裏始終是裝著眼淚的,她無法控製這些多愁善感的水,她也無法抑製這些莫名就容易奔湧的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當它們流經嘴角的時候,稍微嚐一嚐,嗬!竟然是甜的。
她的淚,因為他,不再苦澀,也因為他,從來都那麼悲傷。
“曹右安。”又一次喃喃自語著他的名字。
景妍用一種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溫柔淺笑著念著他的名字。那神情裏,明顯帶著偏愛。
寫完之後,她用膠水把信封好,然後走了好一段路,投遞到信箱裏。
放完之後,景妍突然有了一絲忐忑,她想:“如果他,不再回信了怎麼辦?我信裏的言語是不是不合適?”
竟不知覺裏,有了這樣的忐忑的心態。“誒,曹右安,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太多嗎?”沿著梧桐小道,慢慢的走著。
風裏,帶著初秋的涼意,也帶著初秋的溫柔。
她想。或者這帶著刀痕的溫暖就是曹右安吧,他真的很像她自己。嫉惡如仇,愛憎分明的兩個人,居然是如此的相象。但是為什麼,仍舊無法在一起呢?
她突然,思緒飄飛,居然回憶起那天牛萌萌對她讀的那些話。
“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
那時你是年輕的女人,與你那時的麵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麵容。”
真的,真的,真的會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到老,陪著自己走過生命的山山水水,陪著自己走到生命的盡頭麼?如果是真的有,那這個人,會是誰呢?他是什麼樣子的呢?
想著想著,突然就癡了,突然又哭了,無聲的淚,是女人最大的傷悲。
那些淚,那麼沉重而輕盈的掉落,在她的心上,沙沙的發出疏寂的聲響。
有些人,走了。抓不住的。
有些人,來了,拒絕不了。
這亙古不變的年華裏,究竟還會有誰要為誰而悲痛歡喜,沉寂安然呢?
景妍不知道,張千不知道,曹右安不知道,誰,都不知道。或者那遙遙天邊,最高處,那盛滿靈魂的國度裏的那個慈祥的王者會知道吧,但是即使他知道了,他會憐憫這世間碌碌無為的小兒女嗎?不置可否。
當然一個最適合當情人的人,他出現了,但是景妍,真的敢去接受,滿心孤傲的曹右安嗎?
答案,這一刻,又變得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