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試牛刀(1)(1 / 3)

1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1945年7月,剛從延安訪問歸來的黃炎培先生異常激動,幾乎每遇見一個親朋好友,他都要敘述他和那位在他眼裏視為當今堯舜的偉人的一次談話--在延安,透過窯洞裏一盞光芒溫暖的油燈,他看到了中國的希望;在這片懷抱幾代皇城的黃土高原之上,他又不能不想起曆代王朝的興衰……他問毛澤東:假如共產黨人奪得了中國的江山,能不能找到一種辦法,以跳出曆代封建王朝“其興也忽焉,其亡也忽焉”的命運?

毛澤東睿智的目光,一下注視在油燈的火焰上,沉緩而又堅定地說:

找到了,中國共產黨已經找到了這個辦法,那就是--民主。

1947年冬天,在上海市立高等專科學校任教的孫大雨先生,心情卻有點沮喪。幾個月前,他用自三十年代留學歸國後積攢下來的二兩黃金,買了一架靈敏度較好的收音機,經常邀請進步的師生來自己家裏收聽延安電台的廣播。

這年春天,他以民盟盟員的身分參加了“大教聯”(即“上海市大學教授聯誼會”),和進步教授們一起積極投身於反饑餓、反內戰、反獨裁的學生運動,他感到腐朽、專製的國民黨政權已經像一塊肮髒的抹布,該扔進曆史的垃圾箱了。自淮海戰役打響以後,每天晚上他家裏更是高朋滿座,他和戴望舒先生,儼然成了一對軍事專家,繪聲繪色地向學生和同事們評論戰局。

從收音機裏奔瀉出的人民解放軍排山倒海的進軍腳步聲裏,他們看到蔣家王朝的覆滅隻是指日可待的事,他們真恨不能明天天一亮就能從窗口裏打出紅旗。這時,延安電台裏傳來了中共中央對全國局勢的分析,中共中央認為全國解放還得用上幾年時間。一時間,在“大教聯”內部,他和其他教授爭論不休,是作為書生的自己太樂觀了,還是共產黨太謹慎了……僅僅一年之後,由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發出的無垠電波裏,便有了海納天下豪傑賢士以共商開國大計的召喚。

1949年初,一條名為“阿爾丹”的蘇聯貨輪行駛在東中國海上。

這條船幾天前還泊在香港,聖誕節的次日,在一片彌漫節日喜慶氣氛的初上華燈之時,章乃器和李濟深、茅盾、馬寅初、柳亞子、翦伯讚、朱蘊山、鄧初民、彭澤民、孫起孟等三十餘位民主人士,在中共地下組織的秘密安排下,分頭登上了這條船,並於當晚悄然駛離,開始了北上的航程。

船行至青島海麵,遇上強台風,船又壞了一台馬達,每小時僅能走6海裏。當延至1月7日到達大連港時,李富春、張聞天受中共中央委托,專程來此迎接。

如同在船上剛剛度過了元旦,章乃器先生一下踏上了一塊新鮮的大陸。在東北,他參觀了大連、旅順、沈陽、哈爾濱等地的工廠、農村、學校、煤礦和電站,人們一邊揮汗如雨,埋頭生產建設,以愈合戰爭的創傷;一邊又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蕩滌賣淫、吸毒、賭博等舊社會的惡習……在《人民的東北》一文中,他寫道,在這一片新天地裏: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一般的已經變成坦白而親睦,彼此間的隔閡和警戒似乎很少遺留下來了,進入這裏,真覺得渾身輕鬆,得著了精神的解放,仿佛如同回到自己的家裏一樣。

在記敘了自己在解放區的見聞和觀感之後,已過知命之年的他,竟有了懷春的少男少女極易染上的癖好:

我近來時常感到散文無用,而必須用詩歌來表達。因此,一向不喜歡詩歌的我,現在卻想學寫詩歌,以發泄胸中磅礴的詩意……一次參觀途中,章乃器先生聽見人們唱起一支在解放區廣為流行、旋律優美的歌曲,歌名叫《沒有共產黨就沒有中國》。他感到這一提法不準確,當即提議改名為《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以突出肯定共產黨在中國五千年以來無與倫比的曆史地位。

不久,他見到了毛澤東,一見麵,毛澤東就親切地說:

“章先生,你提的意見很好,我們已經請作者將歌詞改了……”

1949年5月26日夜,風聲鶴唳中的上海。

一輛轎車疾駛進位於霞飛路(今淮海中路)的虹橋療養院,自前年蔣介石宣布取締民主同盟後,沈鈞儒先生和民盟其他的主要負責人,先後撤退到了香港,民盟中央主席張瀾和民盟中央宣傳部長羅隆基,卻相繼被國民黨軟禁在虹橋療養院。開車的正是看守這裏的特務頭頭閻錦文,不由分說,兩位被押上了轎車,羅隆基已經探聽到蔣介石發來了密令,要軍統東南特別站站長毛森盡快將他和張瀾先生押上海輪,強行帶往台灣。想到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此去將會鑄成一個終身的遺憾,他的心裏好似刀割般的痛楚……轎車幾乎剛駛回霞飛路,一輛裝滿全副武裝士兵的大卡車便跟在了後麵,閻錦文將車開得如離弦之箭,直駛外灘方向,到一小弄堂口時猛打方向盤,卡車被甩在了弄堂口外。轎車在確信沒有“尾巴”之後,才折進環龍路(今南昌路),並在一扇高大的鐵門前停住,門當即悄然打開,一行人剛一進去,它又無聲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