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卡增派人手,嚴查過往信件。運往邊關的物資都暫且停下,從今往後任何運往駐地的物資,必須經我同意才行。”
“嗻。”
康熙六十一年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胤祥屏退了所有下人,獨自一人站在寂靜的後院裏。九月十一日,隆科多密報大將軍胤禎派人回到京城府邸,徘徊數日後離京。十月三日,胤禎有信送進皇宮德妃手中,翌日宜妃借口探望德妃....
今年的冬天來的格外早。
兩天前康熙爺病重,從南苑回駐暢春園,以有病不能親自行十五日南郊大祀禮為由,命雍親王胤禛代行主持十五日南郊大祀。
胤禛派來請安的護衛、太監每隔一日就來一趟,他掛心康熙的病情,也掛心京城的局勢,而且隻留下胤祥一個人指不定他會幹出什麼來。
出乎意料的是胤祥淡定的很,胤禛每日命人往暢春園請安,胤祥則每日往齋所派奴才報平安。如今康熙身邊所有的侍衛都是隆科多的親信,胤祥派人將他們的家底一個個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一旦發生兵變他們會拚死保護胤禛安全。
一切布置就緒,隻等那一天來臨。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烏黑的發辮上就布滿了白霜,胤祥抬手把辮子擼到身前,把雪花抖落幹淨,卻仍然沒有回屋的打算。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胤祥靜下心情,成敗是非在此一舉。
“十三爺。”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接近,不一會兒就來到胤祥眼前,來人氣喘籲籲,前言不搭後語的把話說完,還沒緩過氣就發現眼前的胤祥已經不見蹤影。
他稀稀拉拉的說了不少,胤祥隻抓住一個重點,康熙爺病重急召胤禛速歸,另命胤祉、胤祐、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祹、胤祥,以及理藩院尚書隆科多進宮。
“皇阿瑪!!”
病榻前的康熙爺已經奄奄一息,卻強撐著最後一口氣不肯咽下。他努力瞪大了雙眼,一個個掃過跪在下麵嗚咽哭泣的兒子們。每一個都停留一段時間後再一開,仿佛要將這些人的音容笑貌永遠的記在心裏。最後,停在了胤祥身上。
“皇阿瑪...”
胤祥動了動嘴唇,聲音壓在肚子裏叫囂著要奔出來,幾乎撐破了胸膛。看懂了胤祥的口型,康熙麵上露出一絲奇特的笑意,而後疲倦的將視線移開。
“雍親王到!”
胤禛快馬加鞭終於趕回了暢春園,被滿屋的哭聲差點驚飛了神智,他幾乎是跌倒在龍床前,見到康熙顫微微伸手指站在外圍的隆科多,瞬間紅了眼眶。
“朕.....”
康熙幹澀的嘴唇張開,音符經過嗓子的擠壓已經變了聲調,卻依舊能聽出其中不可侵犯的威嚴。
“朕決定傳位於.....”
胤禩突的抬起頭,幾乎可以稱之為失禮的盯著康熙爺,隻要新君未立。他就還有一絲希望。
對上胤禩的視線,康熙爺終於再度掛上了他以往高深莫測的表情,說出一半的話也吞了回去。
“隆科多.....遺.....詔......”
一生勤勉的康熙爺在二廢太子,圈禁大阿哥胤褆後,終於在選定了儲君人選後與世長辭。
“皇阿瑪....”
幾位阿哥哭成一團,即使被康熙打壓半生的胤禩,也不得不悲傷的麵對阿瑪的辭世,或恨、或怨、或悲,這一切都再與康熙無關,從此他隻是活在他人口中的“先帝爺。”
“臣隆科多領旨。”
還是隆科多最先反應過來,取出早已備好的遺詔,當著所有皇子的麵前展開宣讀:
“從來帝王之治天下,未嚐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為久遠之國計,庶乎近之.........□□皇帝之子禮親王王之子孫,現今俱各安全,朕身後爾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雍親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
剛剛還此起彼伏的哭聲一下止住,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胤禛身上,他距離康熙爺最近,正趴在龍床上啜泣,即使心裏早有了準備突然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臣胤祥拜見皇上。”
跪在最後的胤祥,忽然起身越過前麵的幾個哥哥,當著所有人的麵在胤禛麵前跪下,在胤禛還不知作何反應的當空跪拜行禮。
“祥弟....”
胤禛也還在跪著,下意識就想伸手把胤祥扶起來,卻沒想被胤祥搶先一步將他的身子支起來,人斜靠在龍床的床柱上。
一人低頭,一人抬頭。
胤祥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訴他,“四哥,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大清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