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遺失的美好(1 / 2)

有些幸福如曇花一現。

或許隻將她留在那雲端,隻將她遺落風裏,隻將她藏在記憶中,才能永遠明豔,不至於褪去那隨風搖曳的風情和盡情綻放的爛漫。

陸小曼和徐誌摩經過重重困難終於十指相扣,步入婚姻的殿堂,他們許下了終身的誓言、愛的承諾。可是那場婚禮本身便是一種結束,生活的帷幔才剛剛拉開。

浪漫的詩人和嬌媚的淑女本來就是天上的星,鵲橋的相見雖然難,卻成就了牛郎織女千裏相會的千古絕唱,無數的後世人為那金風玉露一相逢而感動,為那如夢佳期而許久無法平靜。

然而他們因為勇敢的追求,追求那朝朝暮暮的相伴,走入了人生新的階段。

徐誌摩在愛情中如此堅持,又如此一廂情願,他認定了陸小曼是他人生的唯一伴侶,但她身上的很多缺點,他寧願裝作看不見,隻是任憑自己的想象去完美她,她是他心中永遠的無瑕。他也相信愛情具有改變的能量,他要在生活中慢慢雕琢她。

然而,陸小曼有自己的思想,她不是一件玩物,任人擺布,她深愛徐誌摩,但仍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可以改變。

陸小曼奢侈糜爛的生活與徐誌摩文人浪漫的性情格格不入,盡管兩人都在忍讓和遷就,但怎敵得過天長地久的相伴?一場孽緣終於開始盤旋。

上海,好一座憂傷又繁華的城,靜安寺的鍾聲為誰而鳴?那佛塔巍峨高崇,穿過弄堂,繞過回廊,走近軒窗,二十幾年前,在那閣內,伴著一聲鳴翠的啼哭,陸小曼降臨人世,從此便有抖不落的一身紅塵,拂不黯的奪目輝煌。

她有明淨如水的眼波,深眸裏藏了多少少年往事,她一路北上,一曲舞纖羅,經曆了塵世的愛與離愁、愛與相伴,又回到了這裏,一座不夜城。

她常在保定劇院、夜總會這些娛樂場所的坐席呼朋引伴,大方地請客,一擲千金地趕場、捧角、去吃大餐,家裏還有傭人、司機、廚師,出入還有私人汽車,作風做派奢華至極,一個月的生活費高達五六百銀元(相當於現在的兩萬元左右)。

陸小曼喜歡看戲,常年在高級戲院裏包著雅座,還經常大方地邀請朋友們去看戲。看戲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徐誌摩也喜歡戲,但沒有達到如此癡迷的程度,對於小曼這樣毫無節製的浪費,他甚至感到頭疼。

陸小曼不隻是看戲,她還是資深票友,在北平的時候,就經常登台獻唱,還經常參加義演,這種賑災義演是上流社會的闊太太們善於交際的手段,既體麵又有麵子,每次義演都少不了名角,而陸小曼就是那個壓軸的大腕。

徐誌摩早就已經厭倦了舞台上的咿咿呀呀,但陸小曼喜歡,看到她興致那麼高,他每次也隻能鼎力支持,甚至穿上那臃腫的袍服一起登台。

一個霜濃月淡的冬夜,他渴望坐在爐火旁翻翻書、寫寫詩,心愛的人在眼光所能觸及到的地方做著淡雅的事情,這樣他抬頭的時候就能看見她,在燈火盈盈處,一切隻如初見。而他卻跟著人們來到那煙霧繚繞的戲院,滿臉塗著油彩,在台上晃著腦袋、抖著身子,演著一個不重要的角色。

而陸小曼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徐誌摩對這些的不情願,她對戲的熱情有增無減。看戲要捧角,而她更是對欣賞的角色一擲千金,毫不痛惜。尤其是喜歡那些嶄露頭角的小小年紀的俊俏旦角,甚至認了一些聰明伶俐的女孩做幹女兒。比如袁美雲、袁漢雲這一對唱京戲的小姊妹,還有名聲斐然的小蘭芳,其中不乏有些戲子就是被她捧紅的。

這些花在戲上的花銷是龐大的,這叫一介書生如何承擔?

他們是一對理想主義的夫妻,徐誌摩沒有從精明的父親那裏學到一點兒理財的技能,而陸小曼更是無憂無慮,不知理財。家庭生活的巨額開支讓徐誌摩叫苦不迭。

一份兼職顯然不夠開銷,徐誌摩開始東奔西跑,在光華大學、東吳大學、大夏大學、上海法學院、南京中央大學等學校四處做兼職,拚命賺錢。

陸小曼在上海生活,一點兒也不比在北京低調,她沒有考慮到王庚與徐誌摩在財產上的差距。

她過去有的,現在同樣不少:出入有私家車,家裏傭人眾多,有司機、廚師、男仆、丫頭……

她要,他便給,隻要他給得起。

陸小曼每次出門都是錦繡羅衫,白湖縐裙,淡抹胭脂,好似嬌豔的瓊花,妖嬈動人。而圍在她身邊的貼身丫頭更是妙齡俊俏、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侍奉在小曼身邊,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不知道的人竟以為是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