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他在北,她在南(1 / 3)

1931年,徐誌摩的好朋友胡適等人怕他再這樣下去毀了自己,便苦苦相勸他來北京做事。

而此時的徐誌摩卻是已經身心疲憊,每日看著小曼沉迷在那糜爛的生活中無法自拔,又不聽勸告,他幾次心灰意冷,卻又於心不忍。

在朋友們的執意要求下,徐誌摩終於決定逃離上海,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他認為如果陸小曼能同他一起回到北平的話,一定可以改變她在上海沾染的壞習慣和吸食鴉片的惡習,所以讓她去北平。

然而陸小曼執意不肯隨徐誌摩回北平去,任他千般萬般的懇求,每次陸小曼的回答都很堅決。

徐誌摩一氣之下,辭掉了上海、南京等地的工作,一個人回到了那古老的皇城根——北平。

這才是他的圈子,有新月社的老朋友,有文人的茶話會,有誌同道合的朋友,有慕名而來的學生,有他似曾相似的味道,有他恍如隔世的記憶。

他總是不知覺地走到那個石虎胡同裏。

一陣風吹來,滿城的柳絮,紛落的思念掛在樹梢上。

巷口,他看到和小曼第一次相擁在那個巷口,她那樣輕盈,那樣快樂,可是那個女子哪裏去了?他的夢,他的伊人,他的蒹葭,哪裏去了?

抹不去的憂傷,道不盡的蒼涼,像倒戈的鐵馬踏在心房,像回旋的箭,將他射傷。

有一種疼,讓他痛斷肝腸。

七號鬆坡圖書館的燈還亮著,那裏又住了誰?曾經在那裏,小曼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等了他一天,直到傍晚,徐誌摩才回來,看到小曼,他的心便有了力量。可如今物是人非,那燈光下的人影又是哪般情意蕩漾?

有一種傷,落地無聲。

日日夜夜,不休地期盼,誰在用一曲笙歌召喚那失去不再的年華?誰在用繾綣的月光招引那刻骨銘心的思念?誰在用一尾夕陽暗示那純淨美好的相戀?誰在用一紙紅箋記憶那春暖花開的夢?

他曾經感歎過,愛情讓他文思泉湧,陸小曼是他靈感的源泉,而如今,婚姻生活的種種問題,讓他感到文辭的匱乏。

拚命地工作賺錢、辛苦奔忙,占去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時間,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庭前花開、耳邊風聲、蒼茫月色,生活中所有美麗的細節已經沒有心情再去理會,陸小曼的奢侈生活折磨著他,壓抑著他,煩惱著他。

曾經那些美好的情思和糾纏人心的思念都漸漸遠去。

一切都已成往事,情卻難了,而那些舊時的月色和心夢還一如以往。

徐誌摩寫信給陸小曼,乞求她一起來北平。他對她現在隻剩下這一點兒乞求,也是他最後的希望,而小曼給他的隻是絕望。

小曼不肯離開上海,她已經成了上海的一部分,她的生活、她的朋友、她的習慣、她的病、她的一切,甚至包括翁瑞午,她不願意離開。

細細想來,陸小曼不願意離開,除了對翁瑞午的依賴以外,還有兩個容易被人忽視的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北平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夢魘。當初為了和徐誌摩結合,背棄了前夫王庚,忍受了多少流言蜚語的誹謗,頂著多少謾罵和反對之聲,她堅強地走過來,因為徐誌摩的陪伴,因為愛情的曙光所賜予的力量。

而如今,已經離開多年,再回去,必然又是一場風波,更何況,他們的生活並不十分美好,又免不了接受別人的品頭論足,雖然陸小曼一直我行我素,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那些言論還是像一把把刀子,刺痛著她的神經。

第二個原因是林徽因。北平有個林徽因。

那個一樣才華橫溢的女子,是陸小曼心中揮之不去的一道傷痛。她可以容忍徐誌摩跟任何女人親近曖昧,卻唯獨不能接受林徽因。她曾經說過,她不在意他身邊的任何女子,除了林徽因。

每每徐誌摩的信裏提到林徽因的名字和她的近況,陸小曼的心裏就十分不安。害怕是因為不自信,陸小曼在林徽因的麵前是不自信的,林徽因具有徐誌摩喜歡的一切品質,她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名聲,一切純潔而美好,這些都是陸小曼所沒有的。

她隻能任性地反抗北平,其實那隻不過是一種卑微地守護著屬於自己尊嚴的方式。

而徐誌摩覺得小曼不在乎他,大事小情都可以順著她,但是對於共同去北平這件事,來,便意味著他們還有轉機,不來,便意味著小曼選擇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