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秀美靈動的江南,長在文化底蘊深厚的北方,陸小曼身上也攜著那亦動亦靜的靈氣。
嫻靜時若雲月照水,畫一幅山水墨畫,寫一首情意綿綿的詩篇。
行動處似燈火盈動,舞一曲霓裳彩袖,唱一台水榭歌台的昆曲。
她才華橫溢,舉止間,嬌媚而溫婉,張揚又端莊,一顰一笑,一回眸、一望眼,都讓人魂牽夢繞。這樣的女子哪個男子不愛?
無論走到哪裏,都有如眾星捧月一樣被人簇擁而出,但她始終有自己的驕傲,她心有所屬,如此執著,隻為一人,望斷情長,白首不離。
但緣起緣落,總有我們預料不到的情緣早已命中注定。
比如,注定有一個叫做翁瑞午的男子要走進陸小曼的生命,一切順理成章。或是在一個午後的街頭巷陌,或是在傍晚的戲院閣樓,或是在淩晨的舞榭歌台。
那些美人佳話久久傳揚,誰知其中的真真假假?我們沒辦法知道翁瑞午和陸小曼是如何相識的,但若是上天有意安排,任他們在天涯海角,任此時是夏至冬至,時間和空間都無法阻擋這次相見,也無法改變他們命中相濡以沫的緣分。翁瑞午住進了小曼的生活,占據了她心中的一個位置,這一住,就是33年。
我們都是塵世中一粒微塵,能做的,隻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每次相遇,用心參悟上天的安排,細細體味每次的悲慟與歡樂,感受每一次離別和重逢。也許我們以為可以改變,其實繞了一圈,我們還是在注定的塵網中擱淺。
翁瑞午是陸小曼生命中最後一次相遇,三次愛恨中的最後一次安排。
他出生在江蘇常州,江南多才子,很多人都有一個關於水鄉的夢,一座小橋、一汪流水、一樹桃花、一朵雲霞,仿佛都滲著如夢如幻的禪意和千年百轉的情愁。
這個男子有著殷實的家庭背景,他的父親翁綬琪(字印若)曆任桂林知府,也是一名畫家,還是著名的收藏家。著名的大學問家、清代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穌早年賞識翁綬琪,自己沒有子嗣,加上吳門同宗的關係,便認翁綬祺為侄孫。
翁瑞午身材高大,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身穿一襲藍色長衫,好像乘著一葦蘭舟,伴著那二十四橋的明月,從那煙雨迷蒙的地方走來。
翁瑞午自小受到良好的熏陶和優良的教育,他擅長寫一首漂亮的行書和小楷,並秉承了父親的造詣,畫得一手好畫,更懂得鑒賞古玩,唱京戲、賞花卉。
他懂得風情,又善於交際,往來於女人之間,如魚得水,被胡適稱為“自負風雅的俗子”。
翁家在杭州擁有一座茶山,在上海擁有房產,翁瑞午家中還收藏著父親留下的數不盡的字畫古玩,件件價值連城,這樣算來,算得上家財萬貫了。
翁瑞午在上海的上流社會遊蕩,是有名的闊少,他喜歡戲曲,便去戲院包場看戲、唱戲,也捧角;他喜歡繪畫,就收集名家作品,供自己玩賞;他喜歡跳舞,就去夜總會、舞廳盡情地釋放。他活得瀟灑而自在,風流卻不失紳士之風。
女人著迷於他的體貼浪漫,動情於他那溫情的雙眼,心悅於他博古通今的心懷。這樣的男子隻要他願意,便有很多女人甘願與他共享風流,哪怕隻有一天,都心甘情願。可是他偏偏遇上了陸小曼。白雲嫋嫋,彩霞朝朝,他堅信那是命中的歸宿,他在劫難逃。
從此,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走進了小曼的生活,陪了她整整33年。他不再流連於溫柔之鄉,不再沉迷於煙花迷夢,隻為了她那顆心,他甘願用一生的時間靜靜等待。天地蒼茫,二十幾個春秋恍如一瞬間變成空無。
當遇到了才明白,原來我是為你而來,我在這裏,隻是為了等你的到來。
他們認識了,從此便如影隨形。
他們有共同的愛好,一起聽戲、唱戲,一起跳舞、打牌。翁瑞午從來不像徐誌摩一樣勸小曼不要做這個、不要做那個,他隻是陪著她,靜靜地守著她。
陸小曼的身體一直不好,有一天,因為演戲後過度疲勞,竟暈厥過去,台下的徐誌摩趕緊跑上台來,卻不及站在她身邊的翁瑞午那樣快,翁瑞午將小曼抱到一個平台上,利用推拿按摩將小曼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