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飛飛嬌嬌早吃飽了,飯桌上的菜動了一半,韋一笑也不客氣,大咧咧地坐下來拿起了勺子。
乳白色的鯽魚濃湯碗裏,清脆的陶瓷碰撞聲連接兩下。小笑回神,心裏覺得不好意思,來人家這兒吃頓飯還如此心不在焉,訕訕地拿回勺子,留在湯裏的另一隻勺子卻仍然維持剛才的狀態。
蔡一鳴明顯神遊太虛。
溫柔的小笑老師用自己的勺盛了一小碗魚湯放到蔡一鳴前麵,回頭默默吃自己的飯。飛飛嬌嬌的叔叔恍然驚醒,握住小碗的一邊,扯了下嘴角。
韋一笑和蔡一鳴都吃地不動聲色,暗潮洶湧。
無聲的晚餐讓嬌嬌飛飛打起了嗬欠。叔叔連忙放下碗筷,伺候兩個寶貝洗澡睡覺去。客人小笑自覺主動攬下收拾廚房的任務。
飛飛嬌嬌的家跟自己家不一樣,明亮,溫暖,舒適,而且安靜。沒有韋一笑他娘的咆哮和韋大寶的騷擾,在這一刻,這種環境,小笑老師真實地體會著自己真實的感情。
象上一次一樣,小笑老師選擇留宿。洗完澡後走進客房,雲白大床已經給鋪好了,抱起被子,小笑坐下。
身處一個不熟悉的環境,腦子裏想著的卻是同一件事,同一個人。
離上一次見麵已經有五個月了,那時候韋一笑剛剛當上蘋果班的班導。楊瀟將他摟在懷裏,肆意揉捏著他的小茱萸,小笑喘著:“我……們以後……領養兩個孩子吧……我,我來帶著……”換來一記熱切又溫柔的吻,野獸似的□□,把小笑的心都給燒掉了。
濕軟強勢的感覺,停留在嘴上,至盡還未散去。韋一笑把自己裹成條狀選擇性冬眠。
門外傳來擰動的聲音。蔡一鳴踏著大拖鞋懷裏一條被子,無聲地走到小笑的床躺下了。兩個被筒裏卷著兩個魂不守舍的男人,沉默,都很沉默。韋一笑先開口:“心情不好?”
右邊的男人身子翻了過去,剛洗過的黑短發倔強地立著,一點兒都不溫馴。
濃烈的煙味兒嫋嫋騰升,擴散,加重。小笑老師仰麵喃喃:“給我一支。”
蔡一鳴轉身,嘴裏叼著半根煙,呸的一下吐掉,又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初戀,你知道什麼是初戀麼?”
韋一笑也扭頭看向他,嘴咧著:“給我根煙。”
旁邊的叔叔把頭縮進了被筒裏,缺少空氣的聲音從棉被透出來:“自己拿。”小笑笑了,本班三號天才果果就是這樣,不高興的時候會把小腦袋縮進被子裏學烏龜,幼兒心理學上把此種現象稱為“選擇性龜縮”,代表該嬰兒感情上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害,比如,媽媽沒有及時給奶喝。
身高一米八零的蔡一鳴,情緒表現方式完全屬於前嬰兒時期。韋一笑哼起了小夜曲,慢慢地將旁邊的被筒剝下來,逐漸顯露出一個黑烏烏的腦袋瓜。兩隻無神的眼珠子,閃動著的是如同混沌初開的那一霎無比混亂而豐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