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軍恭恭敬敬地給在座的人上了圈煙,並一一幫著點燃後才說:“多虧各位領導關心,馬馬虎虎糊口還不成問題。”
國稅局的歐陽副局長吐了一串長長的煙圈,說:“我歐陽是個爽快人,這向天吃你嘴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不妨說出來,哥們幾個給你合計合計。”
古時軍訕訕地笑了兩下,說:“沒啥,隻不過很長時間沒跟你們聚了,想聯絡聯絡一下感情。”
劉科長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古時軍的肩膀,笑罵:“姓古的小崽兒,從你第一次來辦執照起,跟你打交道已有好幾次了,你小子有幾根彎彎腸子,我雖不完全清楚,但還能大概估摸得著。你龜兒就說來聽聽吧,反正你已不是第一次腐蝕我們。”
古時軍就沒再爭辯了,猶豫了十來秒,期期艾艾地說:“你們知道的,我以前有個合夥的老鄉,狗日的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非要散夥了準備與我對著幹。為了利益出發,我想他來申辦營業執照時各位幫我悠著他一點。”
衛生管理站的黃站長一聽,就衝古時軍叫了起來:“雞巴大點事,就這麼咋咋呼呼的,反腐運動一來,保不準頭一個檢舉我們的就是你。”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古時軍拉開包廂門,附著候在門邊的待應小姐低語了一陣。不一會,就有幾位小姐推門進來,象遇到了老朋友般打著招呼偎了過來。
古時軍笑了,一臉勝利在望的欣慰。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比什麼都難受。畢竟四天下來,花掉了四千多元人民幣。他心疼地想,四千元多錢就是拿來燒火,他媽的可炒熟一盤紅燒肉呢。
從鎮上回來,古時軍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懨懨地躺在床上,思緒象一匹斷了韁繩的馬般四處躥起來。大概過了半個月,古時軍就莫名其妙地大病了一場。
病好之後的古時軍性情大變,連他自己都無法捉摸了。
盧河去鎮工商和衛生管理等有關部門申請營業執照。他首先找到工商局,有人告訴他,工商部門的營業執照的發放由劉科長具體負責。於是他找到了劉科長。劉科長熱情地接待了他。當他報上姓名和說明來意後,劉科長眯著眼睛思索了一會說:“按上級指示,我們是很歡迎並且鼓勵外來工在我地創業的,不過按規定,人們要先了解了解你是否合乎申請執照的條件。這事待一段時間再說吧,我們會從實際行動上支持人這種創業精神的。”
盧河明白所謂“了解了解”的後含義,就堅持要請劉科長吃飯。
飯吃了,酒喝了,跳沐了,妞泡了……劉科長一臉彌勒佛的笑。盧河蠻以為這事就差不多了,誰知他剛開口說到“劉科長,你看我那執照的事……”劉科工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小盧,是這樣的,工農業執照的神批有個嚴格的過程,我這裏好說,你先去衛生管理所,消防等單位征意見後,再來找我吧。”
盧河聽了有些發懵,他以前聽古時軍提及過辦營業許可證的事,說很容易的,隻要工商部門給了讓就馬上可開業,其它部門的有關證件待其來檢查時補辦也無大礙,不來檢查更好,少繳一大筆費用,所以他就最先來找貢商局。可是劉科長那副官僚嘴臉……
不用說盧河有多氣惱,但他不僅不能把不滿的情緒表露出來,相反還得賠出一臉笑容。無奈之下,他隻得去衛生管理、消防等部門。這些部門的有關人員吃了、喝了、玩了,給他的答複與工商局劉科長的答複如出一轍,他人呢,就象一隻皮球,被這些人踢來踢去。
盧河近乎眼睜睜地看著自用刀子一點點在自己身上割肉般增減著耐性。他早就暗下了決心,就算是耗盡最後一口氣,都要把店子開起來,與古時軍對著幹,並把對方置於窮困境地。他毫不泄氣地天天往工商、衛生、消防等部門跑,直到後來那些人差不多被他的固執嚇怯了,開始躲著他。
這天,他又一次來到工商局,適逢別人下班了,辦公室裏隻有一個中年婦女在值班。中年婦女姓林,盧河天天來都打照麵,彼此都很熟了,盧河每次都恭恭敬敬地叫她林姨。林姨對這個懂禮貌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她給盧河泡了杯茶。離上班還有兩個多鍾,盧河就辦執照一事虛心地向林姨請教,這一請教讓林姨大吃一驚,憑她耳濡目染的經驗,就估計盧河辦執照一事有人故意從中作梗。林姨把自己心中猜測的說了出來,早已覺得蹊蹺的盧河一經點撥,前思後想了一陣,就隱隱發現節一些端倪。他以一個小輩的身份熱情而真誠地請林姨吃飯,而後在大姨的幫助下,他終於打聽出了事情的個中秘密。
當最後證實自己辦執照屢屢受阻果真是古時軍提前做了手腳時,性情一向急躁的的盧河反而冷靜了,他明白今後要鬥倒古時軍,不能靠逞匹夫之勇,更主要的是鬥智,甚至從背後放冷槍暗箭。
盧河的營業執照最終還是辦不下來。這中間經曆了一個曲線運動的過程,那位林姨的娘家兄弟在市工商局的個重要角色,在林姨的牽線下,盧河與市各有關部門的有關頭喝了兩次酒,林姨的娘家兄弟給鎮局局長和劉科長分別掛了個電話,事情就搞掂了。
盧河自己的食店馬了個怪怪的名子:望故餐館。這個名字含有兩種意思,對顧客來說,希望以前在:“兄弟食店”時認識的食客前來捧場,也會以一份故舊之情來熱情而實惠地接待的;對競爭對手來說,取其諧音就是消滅(亡)古時軍的意思。他把餐館門麵租在“兄弟食店”一牆之隔的右側,為這,他花了很心疼的高租金。
正如古時軍當初暗自擔憂的那樣。盧河的“望故餐館”開業後,很快就步上正軌。由於盧河本有餐館的經營經驗和義氣豪爽,加上女友林菲大方熱情,兩人同一樣的心思,都堅決以服務質量為最基本條件與古時軍進行鬥智鬥勇的競爭,所以餐館的生意一天天興隆起來,原來的“兄弟食店”很大部分老顧客紛紛易地成了他們這裏的食客。
每天工業區內工人下班的時候,就是古時軍心裏最煩躁、最憂心、最憤恨的時候,就是古時軍巴不得把盧河卸成八大塊的時候。看著以前一下班就往“兄弟餐店”鑽的人,如今卻打著呼哨往“望故餐館”跑,他真想把那些連吃飯方麵都會來一番改弦易轍的窮撈崽都揪來狠揍一頓。他曾幾次找碴與盧河吵架,可盧河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盧河的身塊比他粗壯得多,真打起來,他根本不是對手。他也曾幾次到鎮上找他的幾位狐朋狗友,可那些人向次下來突擊檢查盧河的餐館,無奈盧河早防到對方會來這麼一著似的,很多關於餐館的防範措施都身體力行地自己去做,那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小紕漏根本無傷經營大局。
這天,被生意困頓得無所適從的古時軍又跑鎮上了,他想叫與他臭味想投的工商局劉科長給出一兩個起死回生的點子。
酒是他和劉科長兩人相聚多次的心不可少的東西。因為心情不好,他很快就有些口齒不清了。吃多了他的劉科長已吃出了一些感情,見他如此模樣,就拍了拍他肩膀,說:“老弟,別太操心那個破店子了,實在不行了大不了換個地方,隻要在荔江市範圍內,執照和管理方麵的事我包。”
“不!我、我不會、放棄、這這、這個店了,我、不、能認、這這、這個輸。”雙眼通紅的古時軍一臉猙獰。
“可是……”劉科長覺得沒合適的話可說,就頓了下才又開口:別煩了,叫兩個小姐吧,今天我請客。”
古時軍一時沒轉過身來,喃喃地重複了兩聲:“叫、叫小姐……叫小姐……”
“對了!劉科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大叫出聲。
古時軍一臉不解地望著劉科長。劉科長一臉莫測高深地與與他對望了好一會才開口問:“從平時的觀察中,你覺得那些撈仔對女人感不感興趣?”
“這,這是顯然的,那些要麼是十七八歲二十來歲的正騷著的毛頭小青年,要麼是些老婆留在家鄉的活光棍,誰不喜歡女人!”不知怎的,本已半醉的古時軍一下清醒了,說話很有條理。
“這不就得了!”“你是說……”古時軍雙眼眨巴了幾下,心情猛然開朗起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擾:“隻是,如果盧河知道了肯定會向公安機關告密的,那不就玩這完了!”
劉科長哈哈大笑出聲,右手虛空中豪慨地一揮,說:“怕個卵!我給你引見一個人,他肯定給你罩得住!”
不幾天,古時軍的店裏多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穿著上還算端莊,隻是言行舉止方麵顯得輕佻放浪,食客一坐下,他們便會上前扯胳膊位大腿地詢問別人吃什麼菜。關於古時軍店裏有“雞”做服務員這一消息,被大家故作神秘擠眉弄眼地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後,很快,古時軍的食店重新興旺起來,可以說在這個工業區的飲食業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盛況。半年之後,賺了盆滿缽足的古時軍趁熱打鐵,一家夥把食店左側的兩間門麵花高價租了下來,經營規模擴大了四五倍。這時的古時軍真有點大老板的味道了,原來的店名“兄弟食店”變成了“永旺酒店”,委任已日趨老練的妹妹古時霞為酒店經理,負責管理大權,他則負責經營決策的幕後操縱。他還花了五萬多元錢買了輛二手長安小車,手握大哥大,足噔老人頭皮鞋,不時到鎮上載著劉科長一幹人四處吃喝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