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憤怒的流浪詩人(1)(1 / 3)

明子身著牛仔衣牛仔褲,背著一個不大也不小的牛仔包,瀟灑地在市場那熙攘的人群中走來竄去。看他那副高傲狂放的神態,真像一個凱旋歸來的角鬥士。

明子是今天早上炒了老板魷魚的。

此刻,明子心裏正酣暢淋漓的回想,並附以狠狠地咧罵:“媽的,炒魷魚並不是老板的專利,譬如我明子,也可以做他媽的一兩回大廚師!”

早上,明子去找老板,一步三搖從辦公室這頭開始,見到一個女文員便彈一下響指,並附送了一個優美的飛吻,搞得有幾個平時不苟言笑的女孩一臉的緋紅。明子嘴角就有了笑意。

老板對明子的突兀而至十分不快。當時,老板與年輕的女秘書正緊緊地摟在一塊,練習人體按摩。明子沒有敲門,徑自推開門後,女秘書便如幾萬牛頓彈力的彈簧般,熟溜至極地彈出了老板那排骨畢突的瘦懷。

老板唇上兩撮猴毛硬硬直直地翹了起來。睜大一雙三角眼。“明子,有咪也事?”

明子吐掉煙頭,抬腿尋仇般狠勁跺滅,以一種嘲弄的口吻說:“尊敬的老板閣下,知道你們資本家中意食海鮮,在下雖被你解放得褲衩都買不起,但仍想送你一盤炒魷魚。”隨後作出點頭哈腰狀:“老板,請笑納。”

老板像看外星人似的盯著明子,幹澀地“嘿”兩聲,那表情比哭稍好看一點點。“明子,你開啥玩笑?你確很有才幹,可我重用了你,讓你有了發揮能力的地方。”他看了看明子,不像是開玩笑,情急之下又“嘿嘿”兩聲,說:“如果你真為工資,好,這月起加三百元。明子,兩千八了,留下來吧?”

“炒魷魚不是炒魷魚,根本無道理可講無條件可談。這話是你昨天炒阿蘭時說的吧?!”

阿蘭今年剛好十八歲,贛南人。高考落榜後便來端城投靠她的堂叔,來了才知堂叔兩個月前已遠去上海打工,不知所措的阿蘭在街上盲目瞎走的時候,湊巧看到了明子所在濠達玩具廠招工。本來招工條件是非熟手不要,但有業餘愛好的老板看到這麼個水靈靈的女孩兒,破例收了進去,心裏打著如意算盤,想時機成熟後,便威逼利誘把阿蘭拉到他那張席夢思去顛鸞倒鳳。有關他那張席夢思,不知有多少女性與他在上麵歡蹦亂跳過,自願的或不自願的,目的一個為了保住工作,直白些,錢也。在老板意念中,與這麼水靈的處子交歡是多麼難得的人生意境呀!老板就這麼動心蕩魄天天撥拉著他那滿是色情流蕩的算盤珠子。算盤終歸算盤,老板撥拉了許久都未能撥響,在羞怒的心情下,他作出了炒魷魚的決定。看著這麼鳥語花香般迷人的女孩在自己眼前飄來晃去,作為掌管她飯碗的人卻無緣沾染一個指頭,老板有一種亡國的屈辱。他無法容忍這種屈辱。

阿蘭讀書時就有作品在家鄉刊物發表,進廠後很自然地與在廠東打文學圈內已小有名氣的打工詩人明子相識了,阿蘭向明子辭行時,明子還大吃了一驚。阿蘭在濠達廠僅是一名普通員工,就是工作上出了錯誤要炒她,也得車間主任提意見由他這個廠長簽字,上報經理就是。他很費解老板有那麼好心情親自炒一個普工,於是去找老板。然而老板沒容他多說什麼就冷冷地堵住了他:“炒魷魚就是炒魷魚,根本無道理可講,無條件可談。”阿蘭一來就進廠,在整個端城,除了早走的堂叔,她一個老鄉都沒有,乍一出廠,落腳處都沒有。明子加完班後準備帶她到城東一個表姐處,順便看有無廠家招工。

正走著,陰暗巷子的拐角處竄出四個肓流,兩個手持匕首對準明子咽喉,另兩人淫笑著向阿蘭擁過去,在微明的夜色中,明子清楚地看見阿蘭那兩道絕望驚恐的目光。明子鎮定了一下情緒,沉聲說:“兄弟,我是濠達廠的明子,在這地麵還算個講義氣的,望幾位賣個麵子,有啥困難盡管開口。”那幾個人一聽,齊齊停止了舉動,道了聲:“得罪”便散了去……

假如昨夜不是自己,阿蘭的後果真不堪設想,甚至一個正鮮花般的女孩就會由此香消玉損,想到這裏,明子感到一種憤怒之火壓在心底燃燒,他指著老板的鼻子凶巴巴地說:“你現在就給我一萬元,我也要炒你魷魚。你個狗日暴發戶,以為有錢就可以嫖三奸四!”

在熙攘的人群中竄來竄去的明子意態狂放,自我感覺如一匹來自北方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