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塌糊塗(2)(2 / 3)

陸雨和我的關係逐日密切起來。他是在市影劇院旁租的房子,這讓我有些懷疑他的“性張揚”小說是改撰電影中的情節。他的稿費掙得比我多,他的房子就布置得象個人窩,更讓我窩火的是他室內居然裝有一部電話。自識得路後,我就很樂意三天兩頭往他那裏跑,自由撰稿用電話較多,平時喝酒多是我出錢,我就在需要打電話時報複似的把他電話啪啪啪個不停。我高興時喜歡CALL他兩喝兩杯,他愉快時樂意叫我去兩盅;我不高興地去找他解悶,他不愉快時來找我傾訴;日子不鹹不淡時我倆也各自根本不用找任何借口碰在一起。這個城市不是我們的,我們隻是這個城市的過客,這個城市的異常繁華讓我們這種土老冒無所適從。有時候我真後悔當初選擇文學,我時常呆呆地看著那些流水線上的朋友,步履或匆匆或沉穩,這時眼裏就滿是羨慕,他們對這個城市、對生活、對明天,是多麼地投入多麼地熱情。在這個商業味極濃的社會裏,隻有無聊有人才去搞文學,與那些彎來曲去的文字進行漫無日毫無結果地拚殺,比如海子比如顧城比如三毛。

陸雨和我同類地悲哀,他說他為了編撰故事已經迷失了自己,在他眼裏,這個世界時常呈一種傾斜狀。他說他是迫不得已才去寫那些帶有“色粉”的小說,這個城市的報刊根本不刊用嚴肅題材,為了生存為了多掙稿費,他隻能迎合那些主編們的用稿心態。而我,因為組裝詩久了,感覺一切東西都是抽象的、虛浮的,我時常把白的看成灰的,把黃的看成紫的,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被聽成送終的哀樂,庸俗不堪下流無比的《女人十八摸》被聽成愛情的讚歌。城市太多惑迷人性的東西,我實在是無法找到適合正正經經過日子的位置。

自由撰稿人大把的空間時間,在這麼種一塌糊塗的日子裏,我和陸雨隻有喝酒。酒真是種好東西,醉了可以忘卻所有的憂愁,更可以亂性。我倆一喝上酒就開始神吹胡侃,很多時間都是扯一些“三級故事”。

比如吧。陸雨說:“有一天,我躺在公園的草地上仰望天空,一個穿皮短裙的女孩來到我麵前,順著女孩雪白的大腿一路瞅上去,哥們,你猜我看見什麼?”他眼裏色情泛濫故作神秘咋咋呼呼問,未了補充一句:“那女孩頂多隻有十門歲!”

我鄙夷地說:“這有什麼,女孩沒穿內褲,你看見了一方讓你腦袋無限膨脹、讓你立刻想起你爹趴在你媽身上來回蠕動那麼回事的一片天空。”

“你怎麼知道?”

這小子的神態很有些懷疑我的見識,於是我感覺一種被輕視了的惱怒,一口酒全噴在了他臉上:“兄弟,虧你還是個寫小說的,這個城市裏沒穿內褲的女人隨處可遇一抓一大把,一不小心放個屁,至少有二十個沒穿內褲的女人會聞到屁臭。這些女人是什麼?兄弟,你千萬別隻把她們當成簡單的雞,她們可算是這個城市重點推出的屬人文景觀範疇的拳頭產品!”

陸雨抹了下臉上的酒水,顯得很是沮喪,嘟囔道:“他媽的肯定不超過十六歲,他媽的一見麵就說喜歡我要跟我談朋友。”頓了頓,他氣極敗壞地衝我吼:“每次我吃什麼,狗日的你好象都知道,現在,你他媽的也吹一個我聽聽。”他使勁向牆壁上吐了口唾沫。我驚奇地發現他額上那條青筋在泛亮,且一跳一跳地會動。

我模仿孔乙己的斯文樣,輕輕呷了一口酒,幹咳了兩聲潤了潤喉,說:“有次我在路邊招手車,剛擠入車門未站穩,車就猛烈向前躥,我一趔趄,身子向前排座位上一位姿色不俗年紀很輕的女孩傾倒過去。女孩也是穿皮短裙的,我右手不偏不倚剛好插到別人那個部位,兄弟,你猜怎樣?”

陸雨“撲哧”一聲把酒也全噴在了我臉上,兩眼賊亮,興奮得象一隻餓昏了頭的老鼠吱吱亂嚷:“女孩沒穿內褲,你摸到了一手毛胡胡!我以為你龜兒能吹出個高明的。”

我惱怒地噔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兄弟,你錯了,告訴你吧,以後寫小說應該這樣構思下去,女孩穿有內褲,不過是很薄很肉感的那種,屬絲質的。在我意識裏,女孩那個地方應該是柔軟而空洞的,但我的手卻碰觸到較硬的東西在那裏,我腦海裏即刻閃現出了這是屬於男人玩意的意識,但馬上發覺這樣意識就不對頭,眼前那人可是十足的娘們兒啊!莫名地,我腦海裏又迅疾閃現許多有關毒販藏毒方式的文字,這女孩兒莫不是個販毒的吧。趁著車子巨烈顛跛之際,迅疾無比地掀開她的內褲把那硬東西抓了出來。女孩驚叫著要來搶,坐在她身旁那個中年男人舉著一支象是手槍的東西對了她。那中年男人是跟蹤的便衣,女孩果真是個毒販。這隻不過是十來秒鍾的事,我卻成了一個智抓毒販的英雄,受到了有關部門的表彰。”

陸雨聽了象個傻蛋一樣,臉上沮喪的表情越發明顯,沉悶了好一陣才有氣無力地說:“真個沒勁,你他媽怎麼弄成了個英雄!啊呸!”頓了下忽然神經質般叫囂:“他媽的那個臭想毒害廣大人民群眾,應該讓我陸雨合法地強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