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毛澤東評點詩、詞、散文(3)(2 / 3)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毛澤東評點】

好詩

——毛澤東讀李白《將進酒》的批語(見《毛澤東讀文史古籍批語集》第22頁,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

李白的詩,文采奇異,氣勢磅礴,有脫俗之氣。

——摘自毛岸青、邵華《回憶爸爸勤奮讀書和練書法》(見《嘹望》1983年12期)。

我喜歡李白。但李白有道士氣,杜甫是站在小地主的立場。

——摘自何其芳《毛澤東之歌》(見《時代的報告》1978年第2期)。

【鑒賞】

李白(701-762),唐代偉大詩人。字太白,號青蓮居士,祖籍隴西成紀,生於碎葉河畔,自幼隨父遷居綿州昌明青蓮鄉(今四川綿陽附近)。少年時代廣覽博學,行俠好劍,20多歲離蜀漫遊,胸懷壯誌,詩名遠播。天寶初年,得到道士吳筠的推薦,被玄宗詔赴長安,命他供奉翰林,所以又被稱做李翰林。終因抱負不得施展,且遭權貴讒毀,於天寶三年春離去,並作第二次漫遊。同年,在洛陽與大詩人杜甫相識,結為至交。此後,輾轉於河北、東魯、梁宋等地。安史之亂後,曾懷著平亂的誌願,為永王李幕僚。後因李圖謀割據,兵敗被殺,他因牽連,流放夜郎。途至巫山,遇赦得還。上元二年,聞李光弼率大軍征討史朝義,又由當塗(今屬安徽)北上,請纓殺敵,至金陵因病折還。

翌年,病死於族叔當塗縣令李陽冰處。

李白一生坎坷飄泊,涉曆甚廣,所受思想影響頗為龐雜。喜愛縱橫家的作風,又有儒家思想的影響,受道家憤世嫉俗、返於自然的思想影響較深,加之遊俠精神,鑄成其傲岸不馴的性格。

其詩猛烈抨擊黑暗現實,藐視權貴,揭露統治集團的腐朽和醜惡,為人民的苦難大聲疾呼;譴責安史之亂給國家和人民造成的災難,謳歌維護國家統一的正義戰爭;不倦地追求自由,熱情地讚美祖國大好河山。其間,雖也有“人生無常”、縱酒好仙的消極思想,但總的傾向仍是借以“揮斥幽憤”。想像豐富,感情奔放,意境波瀾壯闊,語言明淨華美,多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美。關於從民歌和神話中汲取營養和素材,創造性地結合運用神話、幻想和誇張等表現手法,開拓出瑰麗多采的形像領域,把我國浪漫主義詩歌推向新的高峰,在文學史上產生了巨大影響。

1939年和蕭三在延安與杜甫齊名,世稱“李杜”。又有“謫仙”、“詩仙”之稱。對詩歌體裁,能眾體兼備,尤其擅長七古和七絕。所作七絕,在文學史上隻有王昌齡可與之媲美。愛好民俗音樂,其《菩薩蠻》詞,被稱為“百代詞典之祖”。《蜀道難》、《行路難》、《夢遊天姥吟留別》、《望廬山瀑布》、《丁都護歌》、《靜夜思》、《早發白帝城》、《梁甫吟》等,均是廣為流傳的千古絕唱。李白的一些詩作中雖然流露著消極情調,但總而觀之,他那豐富多彩、絢爛瑰偉的詩篇是一筆寶貴的藝術遺產。李白是屈原之後最偉大的一位積極浪漫主義詩人,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有很突出的地位。

毛澤東愛讀李白的詩。1942年的一天,毛澤東約見何其芳、周立波等交換文藝工作的意見時,有人問他,您是喜歡李白,還是杜甫?毛澤東回答說:“我喜歡李白。但李白有道士氣。”他還讚揚李白的詩“文采奇異,氣勢磅礴,有脫俗之氣”。

“詩言誌”。李白灑脫豪放的藝術氣質及其背後傳達出的追求個性解放、反抗各種世俗規範的人生價值觀,是毛澤東喜歡李白的主要原因。毛澤東說李白有道士氣,是否與李白筆下總是充滿笑傲王侯、諷刺權貴、超脫世俗、不滿現實、指斥人生、飲酒賦詩、縱情歡樂的濃烈感情與精神狀態有關。龔自珍說:“莊屈不二,不可以並,並之以為心,自白始。”李白的藝術,融合了道家的灑脫飄逸與屈騷的奇逸瑰麗,超越有限的現世人生,以無窮無盡的宇宙自然為人生精神的棲息地,向傳統的儒家的社會理性發出堅決的挑戰。毛澤東作為一個偉大的革命家,作為中國革命史上最偉大的思想家,作為中國曆史和文化傳統的挑戰者,從李白詩歌中獲得思想和感情的共鳴是可想而知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千古詩人心相通。

《將進酒》一詩,是李白於天寶十一年(752年)在嵩山友人元丹丘處作的。詩人自長安放還以後,天涯漂泊,南北漫遊。

仕途失意,理想幻滅,年過半百,功業無成,精神上十分痛苦。

他在《書懷贈南陵常讚府》中說:“自顧無所用,辭家方未歸。

霜驚壯士發,淚滿逐臣衣。以此不安席,蹉跎身世違。”在《贈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禦》中也感歎道:“據空矍鑠,壯誌競誰宣。蹉跎複來歸,憂恨坐相煎。無風難破浪,失計長江邊。”歲月蹉跎,壯誌未酬,看來隻有以酒澆愁了。因此,詩人在這首詩中,以豪放的筆力,傲岸不羈的情懷,狂歌高唱,抒發內心的抑鬱和苦悶,表現了一位希望有所作為而又大失所望的誌士的憤懣與抗爭。同時,詩中流露出來的詩人對於人生的深刻的憂患意識,也是它給人以深沉的感染力的原因。詩人將這一憂患意識表述為“萬古愁”,即古往今來無人能回避的永恒的悲劇:宇宙的無限與個體生命的有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