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毛澤東在韶山的懷抱裏,勞動,讀書,身體一天天發育起來,心靈也受到了教益和啟迪,救國救民的誌向在他的腦海中萌發著,滋長著。
在私塾裏,毛澤東開始接觸時事,讀了一些時務論策文章和進步書籍。13歲到15歲,輟學在家勞動時,他又閱讀了清末改良主義者鄭觀應的名著《盛世危言》。在這本書裏,作者指出中國積弱不振的原因,在於缺乏西方的器械,提出中國也應有鐵路、電話、電報、輪船。他批評當時的頑固派泥古不化,保守愚昧,受製於人;指責當時的洋務派隻學習西方技術而不從事本國的政治改革,是“還其體而求其用”。他主張變革,以抵禦外侮,要求設立議院,廣辦學校,發展工商業,與外國資本主義進行商戰,以抵製侵略,挽回權利。
與此同時,毛澤東還讀了馮桂芬的《校邠廬抗議》,該書對外國侵略和清政府腐敗表示不滿,並提出一些富國強兵的主張。
這些書中所迸發出來的拯救中國、改造中國、振興中國的思想火花,深深地吸引著毛澤東。毛澤東十分喜歡這種書。他覺得這比“四書五經”現實得多,有用得多。
當時,韶山有一位剛從外地回來的教師,名叫李漱清,曾就讀於湘潭師範和法政專門學校,是個“維新派”,他反對迷信,提倡搬掉佛像,興辦學校,把廟宇改成學堂,把廟產用作學校的經費。在封建意識濃厚、風氣閉塞落後的韶山,李漱清的主張在當地引起軒然大波,被視為異端邪說而遭到議論紛紛。鄉親們都猛烈地抨擊他,反對他。
毛澤東沒有在大多數人對舊文化習俗反叛者的非議麵前人雲亦雲,而是對處於孤軍作戰境地的李漱清的主張和膽識心存敬佩。30年後,毛澤東在延安憶及此事時這樣說:“對我有影響的事,是本地小學來了一位‘激進’的教師。所謂‘激進’,是因為他反對拜佛,想擺脫神佛,他呼籲人們把廟宇改成學校。他是一個頗受關注,被人議論的人物。我敬慕他,同意他的觀點。”
毛家上屋場和李漱清的陳家橋上屋場相距三裏多路。一天,毛澤東專程來到李漱清家,向他求教。李漱清深受感動。他從毛澤東的言談中得知這是一位很有培養前途的少年,隻可惜在韶山這樣閉塞的地方,還有個保守的父親,耽誤了他的前程。於是,他便同情地對毛澤東說:“從今以後,你勞動之餘,隻要有時間,便到我這裏來讀書習文,我這裏有好多湘潭帶來的新書,你想看什麼,盡管來挑!”
從此,李漱清便收下了毛澤東這位好學的半耕半讀的學生,毛澤東經常到李漱清那兒請教、借書。李漱清向少年毛澤東講述愛國和做人的道理,熱情地向他推介多種進步書報。毛澤東白天勞作,整天沒有一點空閑,晚上還要幫父親算賬,常常忙到深夜。他從李漱清那兒借來的書,隻能“束之高閣”了。他為此非常苦惱,常常深夜等父親睡了,悄悄去找李漱清“訴苦”,但李漱清也愛莫能助。毛澤東每次到他家去,他都給毛澤東講解《顏氏家訓》及古人刻苦讀書的故事,要毛澤東“知難而進”,告訴他“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這時,毛澤東讀了一本《論中國有瓜分之危險》的小冊子。這本書裏講到日本侵占朝鮮、台灣和法國侵占越南、緬甸的經過和情況,揭示了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狼子野心。讀了這本書,少年毛澤東心情沉重,深深地為國家的前途和命運而擔憂。他開始意識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本小冊子的第一句話——“嗚呼,中國其雲亡矣!”深深地刻在了他幼小的心靈上,幾十年後都不曾淡忘。他開始把自己的前途和國家的命運聯係在一起了。
這時,毛澤東又結識了另一位老師賀嵐岡。毛澤東是怎樣認識賀嵐岡的呢?原來毛澤東的族叔毛福軒是賀嵐岡的親侄女婿。毛澤東又與毛福軒極其投緣,平日交往很多。毛福軒與毛澤東一起閑聊時,不免聊起讀過的賀嵐岡撰寫的一些詩文,特別是賀嵐岡撰寫的《革命篇》和《教育篇》,都是毛福軒很讚賞的文章。那時的毛澤東雖然讀過幾年私塾,但讀的都是孔孟的經書。於是,他興致勃勃地借讀了賀嵐岡撰寫的《革命篇》、《教育篇》兩篇文章。這使少年毛澤東茅塞頓開,耳目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