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抗體碰到她的肘部,並且依附在那裏。她厭惡而恐怖地搖動手臂,這樣一來,她攀個身體就扭擺起來,撞到圓柱上、抗體並沒有被甩掉。又來了一個、兩個抗體利索地一道吸附上了,它們的細絲交織在一起。
“抗體。”格蘭特喃喃地說。
邁克爾斯說:“她一定是使周圍的組織受到相當損傷,才把它們發動起來了。”
“它們能傷害她嗎?”
“暫時不至於。它們對她不敏感。抗體不是為了向她這種特殊的形狀作出反應而設計的。但是有一些將純屬偶然地在某個地點吸附上,那麼她也就會刺激身體使它產生更多的,也能像這樣附上的抗體。那時候它們就會蜂擁而來了。”
格蘭特現在能看到它們了,它們已經是蜂擁而來了,像一大群果蠅似的紛紛落到她身上。
他說:“邁克爾斯,你回潛艇去,有一個人冒這個險就夠了。我會想個什麼辦法把她從這個地方弄出來。如果我沒做到,那就得靠你們二個人,把我們留下來的,不管是什麼樣的遺骸弄回船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們在這兒解除微縮。”
邁克爾斯遲疑了一下說道:“多加小心。”然後轉身,趕快遊向《海神號》。
格蘭特繼續向科拉猛衝過去。他遊到了科拉身邊,他抓起的一陣波濤使得那些抗體迅速地飛旋、舞蹈起來。
“我來把你帶出去,科拉。”格蘭特喘著氣說。
“哦,格蘭特。快,快。”
他抓住她那插入並且陷進圓柱的那部分氧氣瓶,擠命往外拉。大股、大股粘質還在從傷口往外冒,可能就是這個情況,觸發了抗體的到來。
“別動,科拉。讓我……啊!”科拉的腳踝卡在兩股纖維之間了,他把纖維掰開了。“好了,跟我來吧。”
兩人各翻了半個跟頭,開始上路。科拉的身體已經被粘附著的抗體弄得毛茸茸的了,但是多數被甩在後麵。它們,不知道是追蹤微觀世界什麼“臭跡”的等價物,隨即追蹤來了,先是幾個,然後很多,然後是整個不斷增大的抗體群。
“我們回不了船了。”科拉喘息著說。
“不,我們一定能。”格蘭特說。“你得讓每塊肌肉都發揮作用。”
“可是它們還在一個勁往我身上貼。我害怕。格蘭特。”
格蘭特回過頭來看科拉,然後稍稍退後了一點,她背部有一半已經被一層羊毛球鑲嵌圖案覆蓋了,它們已經把她的外表的性質,至少是那一部分的性質,量度好了。
他匆忙地在她背上扯著,但抗體粘著不動,他的手碰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就順著手的方向變成扁平形,隨後又恢複原狀,有幾個現在在開始探測和“品嚐”格蘭特的身體了。
“快一點遊,科拉。”
“可是我快不了……”
“可是你能。你抓住我,怎麼樣?”
他們很快向上遊升,越過懸崖邊緣,遊向在等待著的《海神號》。
杜瓦爾幫邁克爾斯從艙口爬上來。
“外邊發生了什麼事?”
邁克爾斯把頭盔取下來,喘著氣說:“彼得遜小姐陷到毛細胞叢裏了。格蘭特正在想法把她搭救回來。但是抗體成群地向她湧去。”杜瓦爾睜大眼睛問道:“我們能幫他們做些什麼呢?”“我不知道。也許他能把她弄回來。要不是這樣的話,我們得繼續趕路了。”
歐因斯道:“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們呆在那兒。”
“當然不能羅。”杜瓦爾說:“我們得出去,到他們那兒去,我們三個人都得去,而……”接著他嚴厲地問道:“你為什麼回這兒來了,邁克爾斯?你為什麼不在外麵那個地方?”
邁克爾斯用敵意的眼光看著杜瓦爾說:“因為我幫不了什麼忙。我的肌肉沒有格蘭特那麼發達,反應也不如他快。我反倒會礙手礙腳。你願意幫忙,你就自己出去好啦。”
歐因斯說:“我們得把他們弄回來,不管是活的,還是——還是相反,大約一刻鍾以後他們就會解除微縮。”
“那麼好吧。”杜瓦爾叫道。“穿上你的遊泳衣,咱們到外頭去。”
“等等”,歐因斯說。“他們來了。我去把艙門準備好。”
當信號燈在門上發出紅色閃光的時候,格蘭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艙門的輪盤。他伸手去扯科拉背上的抗體,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個抗體羊毛似的纖維,感到軟綿綿的,富有彈性,一捏就陷下去,然後碰到堅韌的核心,再也掐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