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考慮我自己,因為我知道我沒有搞破壞。這一來就隻剩下邁克爾斯了。”

卡特說道:“你的想法是他要對這一切事故負責吧。”

“不,這些事仍然可能是意外事故。我們永遠也弄不清楚了。但是如果這是破壞,那麼邁克爾斯無疑就是最可能的候選人,因為唯有他沒有參加最後一分鍾的搶救,或是因為唯有他可以被認為是可能進行了更為巧妙的破壞的人。因此,現在我們就來考慮邁克爾斯吧。

“第一個事故是碰到那個動靜脈瘺管。要麼那是個實實在在的不幸事件,要麼是邁克爾斯故意把我們領進去的。如果這是破壞,那麼它不同於其它所有事件:隻有一個可能的罪犯,隻有一個——邁克爾斯。在某一點上他自己也是如實承認了的。隻有他才可能把我們領進去,隻有他可能對賓恩斯的循環係統熟悉到能發現一個細小瘺管的程度,同時首先確定在動脈進針的具體地點的也是他。”

裏德說:“這仍然可能是個不幸事件,老老實實的錯誤。”

“對!但是在所有其它的事故中,有關的那些嫌疑分子都曾盡力想辦法共度難關;而邁克爾斯卻在我們進靜脈係統以後,拚命爭辯要求馬上放棄使命。在以後的每次危機中他都是這樣。他是唯一堅持放棄使命的人。但就我所覺察到的而言,真正露馬腳的還不是這個。”

“那麼,他是怎麼露馬腳的呢?”卡特問道。

“在我們開始執行任務,被微縮並注射進頸動脈的時候,我害怕了。說得最輕,我們大家都有一點心神不寧;但是邁克爾斯是我們當中最恐懼的。他幾乎都嚇得癱瘓了。那時候我認為這是很自然的。我覺得這沒有什麼可恥的。就像我說過的那樣,我自己就非常害怕。事實上,有他這個難友,我還覺得很高興哩。可是……”

“可是怎麼樣?”

“可是在我們穿過動靜脈瘺管以後,邁克爾斯就顯得一點也不害怕了。有幾次我們大家都很緊張,隻有他不。他已經變得堅如磐石了。事實上開始的時候,他對我說了很多話,說自己如何怯懦——來解釋他那種明顯的害怕心情——但是到航行快要結束,杜瓦爾含沙射影說他是膽小鬼的時候,他幾乎氣得發了狂。我對他態度的這種轉變,越來越覺得可疑。

“在我看來,他起先那麼害怕一定是有原因的。凡是他同大家一起對付危險的時候,他總是顯得勇敢的。那麼,也許,他隻是在遭逢別人沒有意識到的危險的時候,他才害怕。他不能把危險告訴別人,他必須獨自麵對危險,使他變成膽小鬼的就是這個原因。

“一開頭,除了邁克爾斯,我們大家畢竟都給自己在微縮這件事本身嚇壞了。但是這一關安全度過了。那以後我們大家都期望駛往血塊,動完手術,然後出來,也許總共隻花十分鍾。

“但是邁克爾斯必定是我們當中知道那是不會實現的唯一的人。唯有他必定知道會出事,而且我們不久就會咕咚掉進旋渦。歐因斯在介紹情況的時候談到了潛艇的脆弱性,邁克爾斯必定料到會犧牲。唯有他必定料到會犧牲。難怪他精神幾乎都崩潰了。

“在我們從瘺管安全出來以後,他感到寬慰極了,那樣子幾乎都到了發狂的地步。從那以後他確信我們不能完成使命,因此他也輕鬆了。我們每成功地度過一次危機,他就多增加一分忿怒。他已經顧不上怕了,他隻感到憤怒。

我們一進入耳朵,我就得出了結論:我們要我的人是邁克爾斯,而不是杜瓦爾。我不允許他糾纏著杜瓦爾,讓他事先試驗激光器。我在幫助彼得遜小姐擺脫開抗體的時候,命令他離開她。但是最後我犯了一個錯誤。在實際動手術的時候,我沒有跟他呆在一起,而這就給了他奪船的機會。我頭腦裏還有那麼一點點疑心……“疑心歸根到底或許還是杜瓦爾,是嗎?”卡特說道。

“恐怕是這樣。因此我到船外去看動手術了,盡管當時杜瓦爾即使真是叛徒,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要不是因為最後做了這麼一樁蠢事,我或許能把完整的船,和活著的邁克爾斯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