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四處看看,還有幾個行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臉色都很嚴肅,街對麵,一名騎著驢的白麵書生和牽韁繩的書童,都撐著傘,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學仙不過幾天,碰到的麻煩事,比這一輩子都多,他想,照舊雙手捧著劍,不理眾人低頭前行。
馬如嘯和這兩個人必然有些聯係,但是他不想把劍留給他們。
陸方想起了那一晚,馬如嘯在黑暗的廟中說的話,正月初九,認出這把劍的會是什麼樣的人?馬如嘯空洞而充滿怨憤的聲音,和留在地上的鮮血,似乎不是好的預兆。
陸方身上打一個寒顫,發現雨已經連成線,即使走在屋簷下,也擋不住風吹來的冷雨。
城門的守兵都躲起來,門洞裏擁擠著幾十名避雨的人,三三兩兩討論著雨勢。
陸方從人群中走過,懷著淡漠的心情,出城進入秋雨之中,全心運氣,手臉雖然已經蒼白,五髒六腑卻火一樣熱。
後麵傳來一個聲音:“就是他……高家兩兄弟……”
出城之後不遠,遠近橫著幾片樹林,在雨中瞧不清楚,隱隱看見一麵酒旗被風吹起。
路邊是一家酒店,占地頗廣,七八間房屋,店前一片空地,搭著遮雨棚。
棚下站著高矮兩名黑衣人,這回手中都握著劍,陸方想,這件事看來還沒有結束,飛快地思考待會該用什麼招式。
隔著幾步遠,陸方停步,矮個卻拱手道:
“不打不相識,我們兄弟做東,請公子喝杯酒祛寒,避一避雨,如何?”說罷,兩人分開,請陸方入棚。
陸方道:“我忙著趕路,好意心領。”
高個臉色一變,矮個道:
“不是我們兄弟強人所難,實在是公子的劍與我們有些淵源,不得不問個清楚。”
黑衣人的聲音仍然粗啞難聽,卻也帶著些真誠,陸方點點頭,跟著兩人進了棚下。
棚下有幾張桌子,坐滿了避雨的行人,黑衣人身後的兩張桌子卻是空著,陸方明白,這兩人必是地方一霸,認識的人不敢和他們接近。掃了一眼,又看見白麵書生和書童,和四五位客人共用一張桌子,看陸方的眼神還是饒有趣味。
黑衣人走在前麵,請陸方進店內,陸停住道:“就坐這裏吧。”兩人一愣,矮個道:“也好。”
三人入座,黑衣人將劍放在桌上,陸方將劍支在自己腿邊。高個揮手,三四個夥計不停地進進出出,從店內搬出酒菜。
陸方一天一夜隻吃了一碗茶泡飯,早已饑餓,看著一桌菜肴,口內生津,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學仙還能吃葷麼?接著又想:師父教我三套法術,可是一條戒律也沒頒過。
矮個道:“我叫高成,這是我五弟高標,認識我們的稱我們三爺、五爺,剛才在城裏多有得罪,請公子見諒。”
陸方道:“在下陸方,路過貴地,多有打擾。”
矮個道:“這劍的來曆,公子能說說麼。”
陸方道:“你們肯定這劍不是我的?”
兩人相視一眼,高標突然道:
“你說清來曆,把劍留下,我們給你銀子。”
陸方左手放在桌下,握緊了劍鞘,道:
“劍是一位朋友的,來曆不方便說;劍要給誰,這位朋友也說得清清楚楚。所以,你們的銀子,我是沒法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