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方七次暈倒七次醒來，如在雲中夢中，風、秋雨、劍、白衣……支離破碎一一閃過，周圍的景物最後終於穩定下來，睜開眼，看到胖大和尚笑嗬嗬的臉。
“我在哪裏？”
“大普恩寺，我是寶德，你需要休息。”
“嗯。”陸方合上雙眼，不是暈倒而是睡去，無驚無夢。
***
這麼說，有人救了你一命，陸方醒來之後想到。他躺在低矮的床塌上，身旁是一張小小的床幾，上麵是四隻杯，還有自己的劍。房間矮小，除了塌、幾、爐、缸，再沒有別的東西。
爐上熱著水，一個灰衣僧人背對著陸方，向爐灶裏添柴。
陸方坐起身，牽動腹部傷口，“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發現自己也穿著灰色僧衣，腹部還纏有繃帶。
灰衣僧轉過頭，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合什道：
“陸公子醒來了，我去叫監寺來。”
陸方努力回憶是怎麼到這裏來的，腦子裏卻一團糟，感受著腹部的疼痛，問自己：我真的放棄科舉，拜仙人為師了麼？仙氣還很旺盛，經過傷口的時候也沒有停滯的感覺，內丹雖然微弱也仍然存在。
這麼說，你在學仙之後，被一個凡人刺傷了，他這樣想著。
大普恩寺監寺寶德禪師又高又壯，臉色黝黑，與一名中年僧人一起進了屋子，向陸方說道：
“陸賢侄好些了？”
陸方掙紮著行禮，道：
“弟子陸通陽拜見寶德禪師。”
寶德和中年僧人坐在塌邊，道：
“你不必客氣，孤道人想必和你說過我們交情不淺，你叫我師叔好了。”
陸方道：“是，師叔，我是怎麼到這裏的。”
寶德道：“孤道人兩天前通知我，說是新收一個弟子，要送到我這裏修行，我讓迎客僧在山門等候了兩天，沒想到昨天大雨中，賢侄從天而降，來勢非同一般。哈哈哈。”
陸方臉上一紅，道：“弟子學藝不精，又愛惹事，讓師叔笑話了。”
寶德道：“我正要問你怎麼一下山，就遇到是非。”
陸方道：“弟子在非常情況下，受人之托，轉交這柄劍，不知道為什麼，號稱‘城南雙雄’的高成高標兄弟，對這柄劍也感興趣，強要不成，就動起手來，弟子學藝不精，中了高成一劍。”
又道：
“弟子不知暈了多久，究竟怎麼到了這裏，竟是一點印象沒有。”
寶德道：“是你的運氣好，碰到了修行同道，他見你遇險，出手相救，送到這裏來。”
陸方道：“可是一位中年書生和一個書童？他知道我要到護國寺？”
寶德笑道：“救你的人不願留下姓名，日後有緣你自會知道。可能你在暈的時候說過要來這裏。”
陸方“哦”了一聲，回想當時的情況，隻記得白麵書生有些特別，卻不記得說過什麼話。
寶德道：“這事先放下，倒是‘城南雙雄’有些古怪。”
陸方問道：“怎麼？”
寶德一指身邊的中年僧人道：
“這位是寺裏的武僧安濟，你的傷是他治好的。”
陸方在塌上拱手道：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安濟合什道：“施主不必客氣，施主修行甚高，外傷隻是小事。”
寶德道：“安濟給你療傷，發現一些奇怪的事。”
安濟道：“施主外傷並不嚴重，流了些血，致命的是傷口有毒，而且不是常見的毒藥。”
陸方驚道：“有毒？他們不過是想要劍，何必下毒。”
安濟點頭道：“‘城南雙雄’雖然有些名號，在武林中卻不是什麼響當當的人物，竟然還有這樣一手毒功，真是出人意料。”
陸方道：“他們的劍好像和這把劍非常相似。”
安濟指著幾上的劍的道：
“我看了這把劍，劍身厚重，利於劈砍，用起來像刀，沒別的特異之處。高成的毒功非常罕見，我一時也參詳不透。”